民国二十六年深秋，南京城的桂花还在枝头恋恋不舍地挂着，秦淮河的画舫上飘来《天涯歌女》的婉转唱腔，混着岸边糖炒栗子的焦香，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
贺峻霖趴在城南小院的石桌上，笔尖在稿纸上划过，留下清秀的字迹。他在给报社写周末特刊的散文，写的正是这满城桂香，字里行间都浸着甜。马嘉祺端着碗刚熬好的赤豆元宵走过来，瓷勺碰在碗沿上叮当作响。
“慢点写，先趁热吃。”马嘉祺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贺峻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尖悄悄红了。
“刚从学校回来？”贺峻霖舀了勺元宵塞进嘴里，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甜度。
“嗯，给学生们讲完《史记》就回来了。”马嘉祺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眼里漾着笑，“报社那边没催你交稿吧？”
“催了也不理，”贺峻霖挑眉，用笔杆敲了敲桌面，“李主编知道我写东西慢，再说……”他抬头看马嘉祺，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比起稿子，他更关心你啥时候有空，想请你去报社开个历史讲座呢。”
马嘉祺无奈地摇摇头：“别闹，我哪懂什么讲座。”他伸手替贺峻霖拂去肩上的桂花碎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倒是你，这篇写完，咱们去看《马路天使》？听说周璇演得极好。”
贺峻霖眼睛亮了，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真的？那我今晚熬夜赶出来！”
晚风穿过院角的桂花树，簌簌落下几片花瓣，落在贺峻霖的稿纸上，也落在马嘉祺搭在石桌上的手背上。远处传来报童的吆喝声，喊着“徐州战况胶着”，两人却没太在意——战火离这南京城，似乎还远得很。
他们不知道，这满城的桂香，这暖融融的秋阳，都是暴风雨前最后的温柔。
三日后的清晨，防空警报的尖啸声撕碎了宁静。贺峻霖被惊醒时，马嘉祺已经在打包行李，铁皮箱里塞满了干粮和药品，还有他早就备好的两张去重庆的船票。
“怎么回事？”贺峻霖的声音发颤，窗外已经响起零星的枪声，远不是演习的动静。
“日本人快打到城下了，”马嘉祺把一件厚棉袄塞给他，手指冰凉，“别收拾东西了，拿上你的稿子和相机，我们现在就去码头。”
贺峻霖的相机里存着好多照片，有他们在秦淮河畔的合影，有院里桂花树抽新芽的样子，还有马嘉祺在课堂上讲课的侧影。他慌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又抓起桌上那沓没写完的稿纸——那是他打算连载的南京风物记，才写了三章。
街上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拖着行李箱狂奔，有人抱着孩子哭喊，马车和自行车撞在一起，油条摊被掀翻，滚烫的油溅在地上，冒着青烟。马嘉祺紧紧攥着贺峻霖的手，在人群里穿梭，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像座稳稳的山。
“别怕，跟着我。”马嘉祺的声音压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进贺峻霖耳朵里。贺峻霖点点头，把相机抱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见路边有个老太太摔倒了，想停下来扶，却被马嘉祺拽着往前跑：“顾不上了！我们先去码头，船不等⼈！”
码头的景象更让人绝望。日军的飞机在头顶盘旋，投下的炸弹在水里炸开巨大的水花，岸边的船烧着熊熊大火，浓烟遮天蔽日。原本该等他们的那艘去重庆的船，已经成了浮在水面的残骸。
“船没了……”贺峻霖的声音发飘，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
马嘉祺咬了咬牙，拽着他往回跑：“回小院！那里有地窖，先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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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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