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分，谢淮安被胃部的绞痛惊醒。窗外天色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光线透过薄窗帘照在床边那袋已经压碎的曲奇上。他缓慢地坐起身，188公分的身高在低矮的阳台隔间里不得不弯着腰。
手臂内侧的伤口经过一夜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稍稍活动就会撕裂般地疼。谢淮安咬着牙换上长袖校服，确保每一寸皮肤都被严密遮盖。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右脸颊的掌印已经变成青紫色，嘴角结着深褐色的血痂。
客厅里静悄悄的，母亲和哥哥的房门紧闭。谢淮安蹑手蹑脚地走向大门，却在经过餐桌时看到一张字条：「今晚七点前回来，否则别想进门。——母亲」
字条旁边放着一盒开封的牛奶，已经结了一层奶皮。谢淮安盯着它看了几秒，转身轻轻关上了家门。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环卫工人扫地的沙沙声。谢淮安拖着脚步走向学校，每走一步肋骨都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想起昨晚沈识缘发来的消息，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淮安！"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淮安僵在原地，不敢回头。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绝对不能...
"你怎么走这么..."沈识缘小跑着追上他，话音戛然而止。185公分的少年瞪大眼睛，盯着谢淮安青紫的嘴角和肿胀的右脸，"怎么回事？"
阳光从东边斜射过来，照在沈识缘震惊的脸上。谢淮安下意识地侧过身，用没受伤的左脸对着他。"摔了一跤。"他小声说，声音因为嘴角的伤而含糊不清。
沈识缘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伸手想碰谢淮安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是...你哥？"
谢淮安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但沈识缘一把拉住他的书包带，力道大得惊人。"让我看看。"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平时那个阳光少年。
"别在这里..."谢淮安环顾四周，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学生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识缘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医务室，现在。"
医务室的门锁咔哒一声关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校医还没上班，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和医疗器械的冷光。
"给我看看。"沈识缘的声音不容拒绝。
谢淮安犹豫了一下，慢慢卷起左袖。新鲜的血痕在苍白的手臂内侧格外刺眼，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旧伤疤。沈识缘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还有哪里？"
谢淮安摇摇头，但沈识缘已经轻轻掀开了他的衣领。胸口的淤青和肋骨的肿胀暴露在晨光中，像一幅残酷的抽象画。185公分的少年手指微微发抖，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伤痕。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识缘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昨晚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已经..."
"告诉你又能怎样？"谢淮安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你能做什么？报警？还是冲去我家打一架？"
沈识缘愣住了，阳光照在他僵硬的侧脸上。
"对不起..."谢淮安立刻后悔了，肩膀垮下来，"我不是..."
"我能陪着你。"沈识缘轻声说，从医务柜里找出碘伏和纱布，"就像现在这样。"
消毒水碰到伤口的刺痛让谢淮安瑟缩了一下，但沈识缘的动作异常轻柔。阳光渐渐变得明亮，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个温暖的光斑。
"为什么昨晚..."沈识缘一边包扎一边问，"没有...做更极端的事？"
谢淮安看着沈识缘低垂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因为想到了你。"他轻声说，"想到了周末的美术展。"
沈识缘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缠纱布，动作更加轻柔。"疼吗？"
"不疼。"谢淮安撒谎道。其实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但沈识缘指尖的温度让这种疼痛变得可以忍受。
包扎完毕，沈识缘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盒。"吃吧，养胃的。"他打开盖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我妈特意多做的。"
谢淮安的喉咙发紧。他接过保温盒，热气模糊了视线——或者那是眼泪？第一口粥滑入食道，温暖了冰冷的胃部。他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仿佛要把昨晚缺失的所有营养都补回来。
"慢点。"沈识缘轻轻拍他的背，"还有呢。"
吃完粥，沈识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我家的。"他放在谢淮安手心，"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都可以去。"
钥匙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边缘已经被磨得圆滑，显然经常被使用。谢淮安握紧它，金属的棱角陷入掌心，带来真实的痛感。
"今天放学..."沈识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去我家？我妈今晚夜班。"
谢淮安想起餐桌上的字条，想起哥哥醉酒后的拳头，想起母亲冰冷的眼神。他点点头，把钥匙小心地放进贴身口袋。
上课铃响了，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医务室。走廊上阳光正好，照在谢淮安新换的干净纱布上，透出淡淡的粉色。沈识缘走在他身边，185公分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好奇的目光。
"对了，"沈识缘突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美术展的门票我放书包里了，这次可不准放我鸽子。"
谢淮安嘴角微微上扬，牵动了伤口，但他没有停下这个小小的笑容。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在地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188公分和185公分，一高一矮，一深一浅，却奇妙地和谐。
在这一刻，谢淮安突然明白，有些伤痕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寻找，愿意触碰，再深的伤口也能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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