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

当迈巴赫驶入别墅区时，兔菲却看见了雕花铁门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咕咚猫穿着单薄的驼色高领毛衣，肩头落满晨露，脚边行李箱的万向轮碾碎了满地银杏叶。  

  “司机！停车！”兔菲几乎撞开车门冲出去。

  枯叶在脚下碎裂，他踉跄着扑进咕咚猫张开的双臂。

  对方身上还带着夜的寒意，却主动掀开大衣，把他裹进里面暖着。兔菲的额头轻轻抵在咕咚猫颈窝，他嗅到混合着晨露的城市森林香气。  

  “不是说好晚上见？”兔菲因为在大衣里，听起来声音闷闷的。

  咕咚猫的指尖穿过他后脑翘起的碎发：“等不及了，太想见你一面。”

  兔菲因为这一句话而鼻头发涩。

  兔琛打开车门，走下车，看见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挑了挑眉。

  而咕咚猫余光瞥见走近的兔琛，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然后松开了这个怀抱，挺直了脊背：“大哥好。”

  兔琛微微点头示意，打量着这个让弟弟魂牵梦萦的人。

  咕咚猫眼下青黑明显，左手还缠着绷带——显然是连夜处理完工作赶来，连伤口都没顾上换药。  

  “进来吧。”兔琛转身时嘴角微扬，“陈姨应该蒸了蟹粉小笼包。”

  ……

  餐厅水晶灯下，兔母夹来的虾饺在咕咚猫碗里堆成小山，兔父则递来了新泡的龙井。

  “别拘束咕咚猫。”兔母又舀了碗鸡汤推过去，“既然要避风头，来我家是正正好，我家兔菲也好久没回家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这臭小子。”兔母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兔母接着道“听这臭小子说，你胃不好?”

  咕咚猫看了眼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的兔菲，桌子底下的手掐了掐兔菲大腿上的肉。

  “谢谢阿姨关心，都是老毛病了。之前拍《冬青》增重二十斤又急速减重，落下的。”

   “正好，我可会做饭了，我给你好好养养。”兔母难以掩饰的欣喜。

   而知道兔母到底会不会做饭的三父子，都默默底下头，不置一词。

  感受到气氛陡然变化的兔母，扫眼一看三父子的神态，顿时明了，“哎哎哎，你们几个，干什么，我做饭难道不好吃吗?”

  兔琛讪笑一声，夹起了一个蒸饺放到兔母碗里，“妈，你快吃，等会儿凉了。”

  “哎，不是你小子”兔母还欲再争辩两句，却被咕咚猫中途打断了。

  他忽然起身从行李箱里取出檀木盒，然后递给了兔父，“听说叔叔喜欢书法。”

  “兔菲告诉你的是吧。”兔父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当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他呼吸一窒。  

  “颜真卿《祭侄文稿》摹本？”

  “日本博物馆的修复师朋友帮忙复刻的。小小薄礼，希望您能喜欢。”咕咚猫余光瞥见兔菲瞪圆的眼睛，桌下的手悄悄地攥紧了兔菲的手心。

  “当然，阿姨也有。”他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瓷器，“王师傅的封窑之作，还希望阿姨您会喜欢。”

  兔母捧着青瓷茶具的手微微发抖：“这...这是景德镇王老的绝笔之作？”她突然看向兔菲，“臭小子！你连妈妈偷偷收藏拍卖册的事都跟人说？！”

兔菲大气不敢出，咕咚猫急忙解救：“阿姨，是我在《收藏家》杂志看到您专访...”话音未落，兔父突然拍桌而起：“都别动！”

  众人僵住，只见兔父颤抖着从摹本夹层抽出发黄信笺：“这是...颜真卿真迹残页？！”

  咕咚猫耳尖泛红：“”修复时发现的残片，想着...您应该喜欢，就托人带来了。”

  兔琛突然轻笑，将蟹粉小笼包推到咕咚猫面前：“吃吧，凉了。”

  ……

  入夜后的露台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花园里咕咚猫把围巾裹在兔菲脖子上，指尖掠过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还疼吗？”

“早好了。”咕咚猫的触摸让兔菲觉得痒痒的，兔菲抬起他受伤的手，"倒是哥，左手怎么受伤了？"  

  兔菲小心翼翼将纱布拆开，掌心赫然是道未愈的割伤。  

  “没忍住砸了玻璃。”咕咚猫用受伤的手捧住他的脸，“看到他们骂你私生饭，气不过。”

  雪花落在伤口结痂处，融成晶莹一滴。

  兔菲低下头，伸出温热的舌尖舔去那点冰凉，听见头顶传来闷哼。  

  “兔菲。”咕咚猫声音发紧，"在你家花园做这种事..."  

  “怎么？”兔菲难得大了胆子，他轻咬着咕咚猫的喉结，声音含糊不清“大影帝也会怕？”

  身后落地窗突然被敲响。

  兔琛面无表情地举着兔菲的手机：“《破茧》导演找你俩视频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