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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素风暴与结婚倒计时

网上的恋人

清晨六点五十八分,阳光从美术教室百叶窗的缝隙间洒落,细碎的金色光斑悄然铺在林奈的数位板上,像一层不经意的点缀。她咬着自动铅笔的橡皮头,后槽牙啃出一个浅浅的月牙形缺口,屏幕上的两个Q版小人正陷入一场无声的“史诗级对峙”——扎着鼓槌发带的男孩举起可乐瓶,往拿画笔的女孩调色盘里倒气泡水。本该飞溅的颜料此刻凝固成扭曲的抛物线,悬在半空,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一句卡在喉间的“我喜欢你”,也像这凝滞的画面一样,迟迟没能出口。

“哐当!”滑板撞上门的声音震得窗台上的绿萝抖落三片叶子,花盆里的土洒出来,在桌面上划出一条歪扭的抛物线。林夏顶着歪到后脑勺的猫耳发箍,胸前别着一块用修正带手写的“首席恋爱运营官”徽章,徽章边缘还沾着一抹没擦干净的番茄酱,显然是早餐时留下的杰作。她手里的广场舞大喇叭正循环播放《最炫民族风》的remix版本,电子音夹杂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号外!号外!美术社社长摸鱼画情侣头像,单身狗们快来现场催更!再不来就看不到新鲜出炉的狗粮啦!”

数位笔啪嗒一声掉在数位板上,弹起半厘米高。林奈手忙脚乱地去关图层,食指却不小心戳中了F11键。刹那间,整个教室的智能黑板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Q版小人的搞怪姿势被放大成巨幕电影——男孩头顶可乐罐,罐口插着根吸管,女孩挥舞着滴着颜料的画笔,追着他在屏幕上满屏乱跑。画面下方用霓虹艺术字写着:“救命!恋爱脑晚期患者正在发病”,字体边缘还带着波浪抖动特效,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窘迫。

隔壁练声的合唱团突然集体破音,高音部女生的尖叫直接冲破了八度。贝斯手拨弦的手猛地一哆嗦,琴弦砰地一声绷断,断弦像条银色小蛇嗖地射向天花板,最后卡在吊扇叶片之间。话剧社社长举着塑料宝剑冲进来,剑尖缠着昨天道具组剩下的彩带:“这个构图!这个张力!林学姐要是画求婚场景,我这儿有会发光的塑料钻戒!不过昨天排练被小明当飞盘扔了,现在只剩戒托!”文学社的眼镜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还粘着半片睫毛:“从叙事节奏来看,下一幕应该是男孩用领带帮女孩擦颜料的经典桥段。但以我的经验,领带大概率会被染成抽象派画作。”

林夏踩着滑板绕场三周半,大喇叭突然切换成变调的《婚礼进行曲》,跑调程度堪比鸭子叫。她猛踩刹车,滑板精准撞向林奈的转椅,林奈的额头咚地磕在数位板上,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滑稽的鼠标拖痕。“姐,这画面太平淡了!得加亿点点细节!”说着,她夺过数位笔,笔尖在数位板上疯狂舞动。男孩头顶炸开粉色爆炸头,每根发丝都带着闪烁的星星特效;女孩背后长出彩虹翅膀,翅膀扇动时还会飘出像素化的爱心;背景里突然冒出二十个举着“嗑到了”灯牌的Q版林夏,最离谱的是画面角落还P上了教导主任的卡通形象——教导主任穿着粉色蓬蓬裙,举着写有“禁止早恋”的小旗子,脚下踩着七彩祥云。

“停!”林奈涨红着脸扑过去抢数位笔,却被妹妹搂住脖子强行卖萌。林夏对着围观人群举起DV,镜头里倒映着她乱糟糟的刘海和嘴角沾着的薯片渣:“现在进入互动环节!猜猜这对小情侣下一秒会干什么?答对的同学可以获得本人亲手剪辑的《恋爱名场面混剪》!友情提示,混剪里包含我姐偷吃辣条被辣哭的珍贵影像!”

走廊瞬间挤满吃瓜群众,人群把消防栓都挤得发出警报声。摄影社扛着三脚架占领有利地形,结果三脚架支在洒水器上,差点触发全校喷水系统。街舞社成员自发组成人墙维持秩序,却忍不住跟着大喇叭的跑调音乐跳起机械舞。物理课代表掏出笔记本,上面还沾着早餐的煎蛋碎屑:“根据抛物线轨迹,可乐会在三秒后精准浇到男孩头上。不过考虑到空气阻力和画面戏剧性,我建议女孩的画笔同时甩出颜料,形成黄金分割比的抛物线交叉!”化学课代表举起试管,试管里装着不明紫色液体,液体表面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我刚调配了永不褪色的荧光颜料,要不要现场实验?不过友情提醒,上次实验的荧光效果,让三班的黑板亮了整整三天三夜。”

“都给我停下!”林奈的怒吼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淹没,她耳朵里仿佛都能听见快门按钮咔嚓咔嚓的声响。她刚保存好文件,《社死现场v1.0》的文件名自动生成,还没来得及删除,林夏已经用蓝牙传到校园内网,配文:“美术社限定皮肤,情侣头像免费派送!转发抽十对幸运儿,送本人一对一恋爱指导!指导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如何用辣条哄女朋友开心、在教导主任眼皮子底下传纸条的108种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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