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梦境总是终结于同一个瞬间。

火焰吞噬图书馆的最后一排书架，那个戴银色十字架耳钉的男人将他抵在《时间简史》的书柜前接吻。滚烫的呼吸里带着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嘴唇被咬破了。

"记住我的......"男人的声音混着警报声传来。

江临猛地睁开眼。

实验室的冷白光刺得他瞳孔骤缩，后颈传来神经接入器被拔除的锐痛。冷汗浸透了白大褂，黏腻地贴在背上。

"心率128，脑电波θ波段异常活跃。"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第三次警告，江博士，私自延长脑机连接时间违反《时空伦理法》第14条。"

江临转过头，呼吸瞬间凝滞。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终端上记录数据，左耳一枚银色十字架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梦里那个吻他的人戴着同样的耳钉。

"沈昭，时空管理局特派监督员。"男人头也不抬地递过一份文件，"从今天起，你的记忆移植项目由我全权监管。"

江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这双手在梦里曾扣着他的后颈，在燃烧的图书馆里......

"我们是不是见过？"江临脱口而出。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沈昭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镜片后的灰绿色眼睛闪过一丝江临读不懂的情绪。

"根据档案，"沈昭推了推金丝眼镜，"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江临故意碰翻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即将浸湿实验数据时，沈昭突然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另一只手精准地接住了倾倒的杯子——这个保护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

咖啡悬在纸页上方0.5厘米处。

"反应速度0.3秒，"江临眯起眼睛，"普通科研人员可没这种神经反射。"

沈昭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午夜12点的钟声从研究所顶楼传来时，实验室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临看见沈昭站在量子计算机前，卷起的袖口下露出幽蓝色的电子纹路——那是军方最高级别的神经同步装置。更诡异的是，那些发光的纹路正扭曲成数字：

【13】

"你到底是......"江临后退时撞翻试剂架。

沈昭箭步上前将他拽进怀里。玻璃器皿在脚边炸裂，一块碎片划过江临颈侧，血珠溅在沈昭的十字架耳钉上。

黑暗中，江临听见他压抑的喘息："这次别死那么早......"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实验室的墙壁开始扭曲，天花板像融化的沥青般滴落。沈昭的耳钉突然迸发红光，机械音在江临脑中炸开：

【位面锚点已激活】

【当前记忆保留率：0%】【世界线跳跃倒计时：10、9、8......】

沈昭的手掌覆上江临的眼睛，最后的触感是对方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江临突然想起，梦里那个吻他的人，无名指也有同样的戒痕。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沈昭沙哑的叹息："又要重新教你用咖啡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