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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镜中回廊

死亡之后的重生

雨丝在凌晨三点的风里织成密网,林深推开和平里三号院的临时铁门时,铁锈在掌心蹭出暗红的痕迹。废墟被警戒线围了三层,却拦不住那些从砖石缝隙里渗出来的雾气,白得发腻,像刚熬化的猪油,裹着股熟悉的檀香,顺着裤脚往上爬。

“你果然来了。”老陈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他靠在根断裂的钢筋上,帽檐上的水珠滴在铁皮工具箱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模仿钟表走时。他脚边放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灰,边缘却亮得惊人,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林深的目光落在铜镜上——镜面里映出的不是废墟,而是条狭长的回廊,两侧摆着密密麻麻的钟表,所有指针都指向三点十七分,与302房间曾经的景象重叠。“这镜子……”

“从地基下挖出来的。”老陈用靴尖踢了踢铜镜,“昨天拆迁队动工,挖土机铲到这东西时,整个废墟都在抖,所有停摆的钟突然开始倒转,包括你修表铺里那台。”他突然压低声音,“它在镜子里重造了座楼。”

林深想起昨夜的异动——修表铺的座钟残骸突然发出“咔咔”声,他拆开机芯,发现所有齿轮都在反向转动,齿牙间沾着的不是机油,而是与铜镜边缘同款的亮灰,像某种金属碎屑。

“赵先生的怀表有反应吗?”老陈问。

“表盖内侧的刻痕在发烫。”林深摸向口袋,那里藏着半块玉佩,是张老头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镇住镜里的东西”。老头上周在杂货铺门口突然倒下,手里还攥着枚生锈的铜针,与赵先生遗嘱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雾气突然变浓,铜镜表面的灰层自动剥落,露出清晰的倒影——回廊尽头站着个穿红鞋的女人,背对着镜头,长发垂到脚踝,发梢沾着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顺着回廊的纹路淌向镜面边缘,在现实的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在等你进去。”老陈的灰蓝色眼睛里没有倒影,“拆迁队的两个工人已经没了,有人看见他们往镜子里伸手,然后就……”他做了个被拖拽的动作,“像被什么东西拽进回廊里,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铜镜里的女人突然转过身,长发分开的瞬间,林深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脸是块破碎的镜面,无数个小镜片里映出不同的影像:赵先生在302房间拆表芯,阿砚在老槐树下埋怀表,甚至还有林深自己在修表铺里的样子,每个影像的指针都停在三点十七分。

“它在收集时间的碎片。”林深的声音发紧,玉佩在口袋里烫得惊人,“这面镜子是新的母钟,它想把所有与表芯有关的人都困在镜中回廊,重新编织时间线。”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嗡”地震动起来,镜面里的回廊开始延伸,雾气中浮现出实体的砖石,与废墟的断壁残垣渐渐重合。林深看见自己脚边的地面裂开,露出与镜中同款的木质地板,上面的划痕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和和平里三号院最初的血河如出一辙。

“它在把镜中世界拽到现实。”老陈打开铁皮工具箱,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最上面是把黄铜镊子,镊尖沾着银灰色的粉末,“赵先生的笔记里记着,破镜要用‘同源之物’,这是从他修表铺的铜镜上刮下来的粉末,当年他就是用这个镇住了第一面镜子。”

镜中女人的镜面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齿轮,她朝着镜面伸出手,现实中对应的位置便凸起根银色的发条,像蛇一样缠向林深的脚踝。林深侧身躲过,却看见发条钻进地面的裂缝,拖出串新鲜的脚印,鞋码与拆迁队失踪工人的一致。

“必须进去阻止它。”林深掏出玉佩,半块玉的断口处与铜镜边缘的弧度完美契合,“这玉佩是赵先生和红鞋女人的定情物,当年被表芯分成两半,现在该合在一起了。”

老陈没拦他,只是把黄铜镊子塞进他手里:“记住,镜中回廊的钟表都是陷阱,看到三点十七分就砸碎它,碎片能照出隐藏的门。还有,别相信镜中的自己,那是它用你的影子做的诱饵。”

林深深吸一口气,握住发烫的玉佩,朝着铜镜迈出一步。穿过镜面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包裹全身,像掉进冰窖,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滴答声,每个声音都在说:“留下来陪我。”

回廊比镜外看到的更狭长,两侧的钟表蒙着层白霜,玻璃罩上的冰花里冻着模糊的人影,细看都是失踪的人——拆迁队的工人、和平里三号院的老住户,甚至还有张老头,他的人影正用拐杖敲打钟面,像是在求救。

“别碰冰花。”玉佩突然传来灼热的提醒,林深及时收回手,他看见自己指尖的倒影落在冰花上,瞬间被冻住,变成个小小的冰人,眉眼间满是惊恐。

回廊尽头的红鞋女人转过身,镜面脸上的影像突然切换,全变成了林深的样子:小时候被齿轮划伤手腕,第一次帮赵先生修表,在危楼里与空壳对抗……每个影像都在重复某个关键瞬间,像场精心编排的回忆杀。

“你看,你早就属于这里了。”女人开口了,声音是无数个林深的叠加,“赵先生把表芯给你,张老头把玉佩给你,你就是新的时间枢纽,留下来,我们能让一切重来。”

林深的脚步顿了顿。他看见镜中自己的手腕上,那道与赵先生相似的疤痕正在渗血,血珠滴在地板上,竟让周围的钟表指针开始正转,发出“咔咔”的磨合声,像在修复某种断裂。

“这就是你的目的?”林深举起黄铜镊子,镊尖的银灰粉末在镜光下泛着冷光,“用我的时间修复表芯,让你成为永恒的母钟?”

女人的镜面脸剧烈晃动,影像变得扭曲:“是又怎样?时间本来就该由我们掌控!赵先生不懂,阿砚不懂,只有你……”

她的话没说完,林深已经将镊子刺向最近的一座钟。玻璃罩碎裂的瞬间,无数碎片飞向镜面脸,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脸上的镜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的血肉,与表芯最初的模样一模一样。

“破镜!”林深将半块玉佩按向女人胸口的空缺处,那里正好有个凹槽,与玉佩的形状完美契合。

“不——!”女人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无数镜片飞向回廊两侧的钟表,冰花里的人影纷纷苏醒,朝着镜面的方向跑去,他们的脚下渗出金色的光,与玉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林深突然明白,这些被困的人影不是诱饵,而是钥匙。每个被表芯吞噬的人都带着一部分时间碎片,只有当他们的执念与信物结合,才能彻底摧毁镜中回廊。

当最后一片镜片融入玉佩,整个回廊开始剧烈晃动,钟表纷纷倒塌,露出背后的砖墙,墙上刻满了赵先生的笔迹:“镜花水月,终是虚妄。”

林深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他最后看了眼回廊尽头——红鞋女人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清晰,不再是镜面脸,而是张温柔的面容,她对着林深笑了笑,与赵先生合影上的模样渐渐重合,然后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再次睁开眼时,林深正躺在废墟上,老陈正用镊子夹开他手指里的玻璃碎片。铜镜已经裂开,里面的回廊消失不见,只剩下块普通的废铜。朝阳穿透雾气,照在和平里三号院的断壁上,砖缝里的血河正在蒸发,化作白色的蒸汽,像无数个被释放的灵魂。

“结束了?”林深的声音还有些发飘。

老陈晃了晃手里的玉佩,两半玉终于合二为一,上面的倒转钟表符号渐渐淡去:“赵先生说,当玉佩重圆,镜花自散。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远处传来拆迁队的机械声,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雾气,废墟上的檀香彻底消失,只剩下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林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口袋里的银质怀表轻轻震动了一下,表盖内侧的刻痕不再发烫,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像句终于被读懂的承诺。

他知道,或许时间的谜题永远没有尽头,但只要那些破碎的信物能重新拼凑,那些被掩埋的约定能重见天日,就总有光能够穿透镜面,照亮最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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