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小哥！”吴邪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失声惊呼。
黑瞎子的枪瞬间拔出了一半，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幽暗中一闪而逝。解雨臣的龙纹短棍发出低沉的嗡鸣。王胖子下意识地举起了工兵铲，尽管他知道这玩意儿在对方面前可能跟纸片没区别。
然而，那根手指并未真正触及张起灵的皮肤。
它只是虚虚地悬停在距离张起灵心口不到一寸的空中。指尖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让张起灵身上那件黑色冲锋衣的布料，都微微向内凹陷。
白发男人的笑容变得更深，也更难以捉摸，像一只发现了有趣玩具的猫。
“比刚才那些虫子身上的诅咒……”他微微歪头，墨镜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衣物，直视着那颗沉寂的心脏，“还要浓郁，还要……”
他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像是在回味某种珍馐。
“……‘美味’得多呢。”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亵渎感。
张起灵周身的寒气骤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冰风暴！他握刀的手猛地抬起，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不再是警告，而是凝聚了全身力量、带着必杀意志的雷霆一击！刀光如同来自九幽的匹练，瞬间照亮了白发男人墨镜边缘那抹冷冽的反光！
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狞笑，凝聚了张起灵全部力量的黑金古刀，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黑色闪电，直劈白发男人的头颅！速度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面对这足以斩断精钢的致命一击，白发男人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却丝毫未变。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肩头灰尘般，抬起了右手。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刀锋临体的前一刹那，精准无比地探出。
没有激烈的碰撞声。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指甲刮过最坚硬的玉石。
足以斩断钢筋的刀锋，被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稳稳地夹住！就在距离他额头不足三寸的地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张起灵眼中万年冰封的平静终于被彻底击碎，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的裂痕。他灌注了全身力量的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试图将刀锋压下或抽出，但那两根看似随意的手指，却如同铸进了山岳之中，纹丝不动！黑金古刀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身剧烈震颤，却无法挣脱那两根手指的禁锢。
王胖子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瞪飞出去，手里的草莓牛奶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吴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那两根夹住黑金古刀的手指——那是什么怪物？！
解雨臣瞳孔骤缩，握着龙纹短棍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黑瞎子拔出一半的枪彻底停住，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到了极点，他从未见过小哥的刀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下！
白发男人似乎对张起灵的震惊很满意。他嘴角的弧度扩大，墨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纯粹的、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
“反应不错嘛。”他轻笑着，声音依旧带着那股令人抓狂的轻松，“不过，这样可伤不到我哦。”
他夹着刀锋的手指微微用力。
嗡——！
黑金古刀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哀鸣，整个刀身剧烈地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张起灵的手臂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带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小步！他脚下的碎石被踩得粉碎！
“小哥！”吴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
就在这时，白发男人却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指。
“嘣”的一声轻响，弯曲到极限的黑金古刀猛地弹回，巨大的反震力道让猝不及防的张起灵闷哼一声，连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握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虎口处已然崩裂，渗出血丝。
白发男人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弹飞了一粒灰尘。
“自我介绍一下，”他站直身体，脸上又挂起那副标志性的、灿烂到有些晃眼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五条悟。”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指向自己，“最强的咒术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气息尚未平复的张起灵身上，无视了对方眼中冰寒刺骨的杀意和戒备，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戏谑和……好奇。
“至于你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张起灵身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稀有的艺术品，“‘美味’的小哥，我们……”
话未说完，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洞穴！
这风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腐朽和绝望气息，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最深处。远处黑暗中仅存的零星尸鳖王发出尖锐到变调的嘶鸣，如同遇到了天敌，瞬间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呜——”
低沉、悠长、如同无数冤魂在深渊中齐声哀泣的号角声，穿透厚重的岩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纯粹的死亡韵律，让人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诡异的节奏抽搐、发冷。
洞穴深处，那片曾经扭曲出五条悟身形的、最为浓稠的黑暗区域，此刻发生了更加骇人的变化！
空间像一块被无形巨手揉搓的画布，剧烈地波动、扭曲！岩石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光线被疯狂地吞噬、折射、撕裂！在那片混沌扭曲的中心，一点幽暗、深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希望的微光，骤然亮起！
紧接着，那点微光急速扩大、拉伸！
一道门！
一道巨大无比、仿佛亘古便存在于虚无之中的青铜巨门轮廓，在剧烈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浮现！门扉上布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而诡异的浮雕，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重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拍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阴兵……开道……”解雨臣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死死盯着那扇缓缓洞开的、仿佛连接着地狱的巨门。
吴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王胖子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黑瞎子握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额头渗出冷汗。
张起灵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猛地抬头望向青铜巨门，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映出了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忌惮和……一丝决绝的死寂。
青铜巨门无声地敞开了更大的缝隙，门内是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
下一秒，那黑暗“活”了过来！
没有脚步声，没有铠甲摩擦声。
只有一片粘稠的、翻滚的、由纯粹阴影和刺骨寒意凝聚成的“潮水”，从门内无声地涌出！
那并非人形，却比任何军队更令人胆寒。它们如同流淌的墨汁，又像是亿万怨灵汇聚的烟雾，形态扭曲变幻，时而凝聚成披甲执戈的模糊轮廓，时而又溃散成翻滚的、带着尖啸面孔的黑雾。无数双空洞、燃烧着幽绿色磷火的“眼睛”在阴影中亮起，死死锁定了洞穴中的生灵。冰冷、绝望、嗜血的意念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阴兵过境！
死亡的潮汐，无声咆哮着，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被污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速度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躲避、注定被淹没的宿命感，瞬间就填满了半个洞穴，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跑！！！”王胖子爆发出凄厉的嘶吼，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解雨臣和黑瞎子几乎同时做出反应，一左一右架起腿软的吴邪就往后拽。但他们的速度，在那片翻滚的死亡阴影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张起灵猛地转身，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身上古老的血槽仿佛在吸收着周围的光线，散发出一种决绝的、螳臂当车的悲壮气息。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同伴争取那微不足道的几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绝望即将吞噬所有人的瞬间——
“领域展开——”
一个清朗、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清晰地盖过了阴魂的号哭和死亡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洞穴中炸响！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白发男人——五条悟。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死亡阴影。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眼前铺天盖地的阴兵只是一群扰人的飞虫。他双手在胸前极其随意地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嗡！
无法形容的奇异嗡鸣，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以五条悟为中心，一个无法用肉眼直接观测、却能被灵魂清晰感知到的“场”，瞬间张开！
这个“场”覆盖的范围并不大，恰好将吴邪、王胖子、解雨臣、黑瞎子以及持刀挡在前方的张起灵全部囊括在内。
领域的边界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隐没于无形。
然而，就在这无形领域展开的刹那，时间……停滞了。
不，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时间停滞。
而是那片汹涌如潮、带着冻结灵魂寒意的死亡阴影，在触碰到领域边界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由绝对规则构筑的叹息之墙！
所有翻滚的阴影、扭曲的轮廓、燃烧的磷火眼睛……在进入领域的万分之一秒内，全部凝固！
它们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保持着尖啸的形态，保持着嗜血的意念，却如同被投入了亿万倍粘稠树脂中的昆虫标本，被硬生生地、永恒地定格在了那一刹那！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意念的传递。
只有一片死寂的、凝固的、由无数阴兵组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浮雕”，填满了领域之外的整个洞穴空间！那场景诡异、震撼到了极致，仿佛一张描绘地狱瞬间的巨幅画卷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吴邪、王胖子、解雨臣、黑瞎子四人，被这超出理解极限的景象彻底震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们看着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永恒距离的、凝固的死亡阴影，感受着领域内那奇异的、仿佛思维被无限放大的宁静，如同从地狱一步踏入了神国。
张起灵横在身前的黑金古刀，刀尖距离最近的一片凝固阴影不到一尺。他保持着防御的姿态，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片被强行按下的死亡狂潮，瞳孔深处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那柄饮血无数的凶刃，此刻竟在他手中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畏惧般的嗡鸣。
在这绝对的、由他一手创造的死寂与凝固之中，五条悟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新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孩子气的得意。他无视了身后那片被“冻结”的地狱图景，墨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越过呆滞的众人，落在了张起灵那张万年冰封、此刻却写满震撼的脸上。
五条悟伸出手指，不是指向敌人，而是朝着张起灵的方向，俏皮地、甚至带着点撒娇意味地眨了一下左眼。
“无量空处，”他轻快地报出了那个如同神谕般的名字，然后，嘴角勾起一个足以让任何人心跳漏拍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死亡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松和戏谑：
“现在，要跟我约会吗，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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