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裴星澜静坐于昏黄的灯光下,手中捏着一份烫金请帖。她指尖轻叩,眉梢微动,神情看似平静无波,却在那不起眼的挑眉间泄露了一丝隐秘的情绪波动。那请帖上的金粉在光影里熠熠生辉,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重量,压在她的掌心,也压在她的思绪深处。
明日,皇上将率众臣前往泰山举行祭祀大典。而她,作为裴家唯一的遗孤,不得不肩负起这份沉重的责任,替父前行。这不仅是一场庄严的仪式,更是她对家族血脉的一次无声告慰。
裴星澜凝视着自己的衣柜,神情复杂。她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悲哀地发现,里面竟没有一件能撑得起盛大场面的衣裳。
南家老太太将绫罗绸缎尽数捧到了亲孙女南婉柔的手中,那是她心头的掌上明珠,千娇百媚、万般宠爱集于一身。而她的衣服,虽说不至于过于破旧,却也不过是些寻常不过的粗布素衣,平淡无奇。可眼下,偏偏是个需盛装出席的场合。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微微一闪,随即俯身从箱底翻出了一件衣服。指尖轻抚过那稍显陈旧的布料,她的嘴角悄然扬起,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那段被岁月掩埋的记忆正随着这件衣物的重现而缓缓复苏。
转眼间,便到了前往泰山举行祭祀的那一天。世家小姐们手持团扇,身着精心裁制的华服,彼此言笑晏晏,闲话着茶余饭后的趣闻轶事。整个氛围轻松愉悦,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欢欣。而在这群芳争艳之中,南婉柔无疑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她一袭贵气逼人的装扮,更显得仪态万千。“柔柔,你们家那位养女怎么没来?”一名少女好奇地环顾四周,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一个面黄肌瘦的病秧子,定是不敢来这种盛大场合吧。”另一位尖下巴的姑娘掩唇轻笑,话语间带着几分刻薄。“别这样讲阿澜,”南婉柔温婉一笑,声音柔和,“她只是胆子小些,常年深居探星阁,少见外人,自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这番话既不失礼数,又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瞬间赢得周围人的赞赏与好感。众人正低声议论时,一道身影的出现猝不及防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裴星澜身着一袭利落的白色束腰裙,裙摆间点缀着紫藤花状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既透出几分飒爽英气,又不失温婉柔情。她的发髻间轻巧地别着一支茉莉簪花,淡雅的花香仿佛萦绕周身,为她平添一抹清丽之色。
南婉柔的瞳孔骤然一缩,那个病丫头的身上竟显出了几分裴星涪的影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那丫头的姐姐裴星语处处压制的时刻。每一次的比较、每一次的较量,都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笼罩了她,令她的心头一阵压抑,她不禁咬住了唇,表情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