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梦推开公寓门时,许星河正蹲在玄关的暖炉边,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板上的木纹。暖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像只被遗落在角落的大型犬,安静得让人心头发软。
“不是让你等在客厅吗?”宋清梦脱了白大褂,把装着饺子的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地上凉。”
许星河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住偷藏糖果的孩子:“我……我怕你找不到我。”他站起身,膝盖在地板上磕出轻响,19岁的Alpha身形已经抽条,却总习惯性地微微含肩,仿佛这样就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宋清梦弯腰拎起他的胳膊,指尖触到对方卫衣下凸起的肩胛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总是这样,明明有着Alpha的强势信息素,却总在他面前收敛得像只刚断奶的猫,连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过来。”宋清梦把他拉到客厅,指着沙发,“坐。”自己则转身去厨房找碗,刚打开保温桶,香气就漫了出来——沈晴柔特意多放了许星河爱吃的玉米,金黄的颗粒嵌在饺子边,看着就暖。
许星河坐在沙发边缘,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追着宋清梦的身影。他喜欢看宋清梦做事的样子,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盛饺子时手腕轻转,连动作都带着股清冷的温柔。
“尝尝,我妈特意按你说的,放了双倍玉米。”宋清梦把碗递给他,自己也拿了双筷子,“冬至得吃饺子,不然会冻耳朵。”
许星河拿起筷子的手有点抖,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又吹,才小口咬下去。玉米的甜混着三鲜馅的鲜,在嘴里化开,他忽然红了眼眶——自从父母离异后,他就没再吃过像样的冬至饭,要么是便利店的便当,要么是训练基地冷掉的面条。
“好吃吗?”宋清梦看着他。
“嗯。”许星河点头,声音有点闷,“比训练基地的好吃。”他顿了顿,抬眼看宋清梦,“你……你不吃吗?”
“我在医院吃过了。”宋清梦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许星河却放慢了速度,每吃一个,就抬头看宋清梦一眼,像在确认对方没烦。吃到第五个,他忽然放下筷子:“宋清梦,你……你明天还值夜班吗?”
“不值。”宋清梦挑眉,“怎么了?”
“那你……”许星河攥紧筷子,指节泛白,“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声音越来越小,“训练馆的宿舍太冷了,我不想回去。”
宋清梦看着他眼底的孤独,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这孩子总是用各种理由留他,有时说“信息素紊乱”,有时说“训练器材坏了”,其实不过是想找个人陪着。他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许星河,少年因为训练过度晕倒,被队友送来,醒来时攥着他的衣角,嘴里喃喃着“别让我一个人”。
“暖炉里的炭快灭了。”宋清梦起身,往炉子里添了块新炭,“今晚我睡书房,你睡卧室。”
许星河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真的?”
“真的。”宋清梦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触到对方发热的信息素腺体,“不过得答应我,明天好好训练,别再逞强。”
“我答应你!”许星河立刻挺直背,像宣誓的士兵,“我明天一定拿第一!”
深夜的公寓格外安静,只有暖炉里的炭偶尔发出轻响。宋清梦躺在书房的折叠床上,听着隔壁卧室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知道许星河没睡沉,那孩子总是这样,有人在身边才敢放松,像株需要阳光的植物,执着地朝着他的方向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许星河的脑袋探进来,眼里带着点迷茫:“宋清梦,我……我做噩梦了。”
宋清梦起身,走到门口,看见少年站在阴影里,身形单薄。“进来。”他侧身让开,看着许星河溜进书房,熟练地蜷在折叠床外侧,像只找到热源的猫。
“你身上好香。”许星河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蹭着他的白大褂,“比训练馆的消毒水好闻。”
宋清梦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了他更多空间。黑暗中,他能感觉到许星河的呼吸渐渐平稳,最后化作轻轻的鼾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宋清梦看着那片模糊的影子,忽然明白,有些陪伴不需要说太多话,就像此刻,他守着这团带着孤勇的温暖,而这团温暖,也悄悄填满了他独自值班的清冷。
多年后,许星河站在上市公司的发布会台上,说起这段往事,眼里还闪着光:“21岁的宋清梦,给了我一个暖炉,还有一个,让我敢睡安稳的夜晚。”台下第一排,宋清梦穿着白大褂,刚从手术台下来,闻言微微一笑,眼底映着台上耀眼的身影,像映着一整个青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