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飘来饺子的香气时，宋故渊正趴在客厅地毯上数星星贴纸——那是他考进班级前十，裴池鱼送的奖励。宋清梦推门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消毒水味，看见地毯上散落的贴纸，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宋故渊，你能不能有点高中生样子？”他踢了踢地毯边角，“满地乱扔东西，像什么话。”
宋故渊猛地坐起来，怀里的贴纸撒了一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他最烦宋清梦这副说教的样子，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最懂规矩。
“我是你哥，就能管。”宋清梦弯腰捡贴纸，指尖被边角划了下，“你看看这些幼稚玩意儿，难怪数学考不过及格线。”
“我上次考了六十八！”宋故渊扑过去抢贴纸，膝盖撞在茶几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比你当年第一次月考好多了！”
“那也叫成绩？”宋清梦把贴纸往茶几上一摔，塑料包装发出脆响，“我要是你，早把错题本翻烂了，还有闲心玩这些。”
“你凭什么说我！”宋故渊的眼眶红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宋清梦身上砸，“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小时候抢我的变形金刚，现在还想管我！”
抱枕砸在宋清梦胸口，他踉跄半步，脸色沉了下来：“宋故渊，你闹够了没有？”
“我就闹！”宋故渊像只炸毛的猫，抓起桌上的苹果要扔，手腕却被突然出现的裴池鱼攥住。
“别冲动。”裴池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把宋故渊往身后一带，自己挡在两人中间，少年的肩膀还在发抖，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像只受惊后缩成一团的小兽。
“裴池鱼？”宋清梦愣了愣，随即冷笑，“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你插什么手？”
“他是我朋友。”裴池鱼抬眼，目光平静却坚定，“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我教训我弟，轮得到你——”宋清梦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胳膊。许星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给宋清梦带的热豆浆，19岁的Alpha身形挺拔，此刻却低着头，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劝和：“清梦哥，别吵了，阿姨听见该生气了。”
宋清梦被他拽得一怔，看着许星河冻得发红的鼻尖——这孩子大概是跑着来的，围巾都歪在一边。他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却还是梗着脖子：“我教育他，是为他好。”
“为我好就该扔我错题本吗？”宋故渊从裴池鱼身后探出头，眼泪掉了下来，“那是我熬了三个晚上整理的！你说扔就扔了！”
“写得乱七八糟，留着占地方。”宋清梦嘴硬，眼神却有点闪躲。
“你胡说！”宋故渊挣脱裴池鱼的手要冲过去，被裴池鱼一把按住。少年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泪砸在地毯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故渊，先冷静点。”裴池鱼的掌心贴着他的后颈，温热的温度一点点传过去，“我帮你重新整理，好不好？”
宋故渊的哭声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珠，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真的？”
“真的。”裴池鱼点头，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指尖触到少年滚烫的脸颊，“比上次的还详细。”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厨房的沈晴柔和宋照水。沈晴柔端着饺子出来，看见满地狼藉，气不打一处来：“宋清梦！宋故渊！你们俩多大了？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宋照水赶紧把两个儿子拉开，给裴池鱼和许星河递了杯热水：“让你们见笑了，这俩从小就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爸！是他先惹我的！”宋故渊和宋清梦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
许星河悄悄往宋清梦手里塞了包纸巾，轻声道：“擦擦汗，别让阿姨更生气了。”宋清梦没说话，却乖乖接了过来。
沈晴柔把饺子往桌上一放，叉着腰训道：“宋清梦，你当哥的不知道让着点弟弟？故渊错题本再不好，也是他心血；故渊，你哥说话冲，也是盼你成绩好，用得着动手？”
宋故渊低着头抠地毯毛，宋清梦望着窗外的雪，谁也不肯先服软。
“行了行了，吃饭吧。”宋照水打圆场，往宋清梦碗里夹了个饺子，“你弟爱吃的玉米馅，给你留的。”又给宋故渊碗里放了个虾仁的，“你哥特意让厨房多包的。”
两人动作一顿，谁也没动筷子。
裴池鱼忽然夹起个玉米饺子，往宋故渊嘴里送：“尝尝阿姨的手艺，凉了就不好吃了。”宋故渊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眼角的余光瞥见宋清梦正往许星河碗里放饺子，动作别扭却认真。
许星河受宠若惊，赶紧把碗递过去：“清梦哥，你也吃。”
宋清梦的耳朵有点红，硬邦邦地说：“我不爱吃玉米馅。”
“我知道你爱吃三鲜的。”许星河从自己碗里夹了个三鲜饺子，往他嘴边送，“这个给你。”
宋清梦别过脸，却在许星河收回手前，飞快地咬了一口。
宋故渊看着这一幕，忽然往裴池鱼碗里塞了个饺子：“哥哥吃，这个有两个虾仁。”他声音还带着点哭腔，却偷偷笑了——原来厉害的宋清梦，也有被人治住的时候。
饭后，宋故渊拉着裴池鱼去整理错题，两人趴在书桌前，少年的胳膊时不时蹭过裴池鱼的手背，像只黏人的小猫。客厅里，许星河帮宋清梦缝被扯坏的白大褂袖口，宋清梦坐在旁边，假装看报纸，目光却总往他手上瞟。
沈晴柔看着四个孩子的背影，忽然对宋照水叹道：“你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倒也热闹。”
宋照水笑着点头，往暖炉里添了块炭：“等他们再大点就懂了，亲人哪有隔夜仇。”
窗外的雪还在下，炉子里的火噼啪作响。裴池鱼看着宋故渊认真抄题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护着他时，少年攥着自己衣角的力度——那是种全然的信任，像捧着颗滚烫的糖，怕摔了，又怕化了。
宋故渊忽然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嘿嘿笑了两声：“哥哥，我哥刚才是不是很丢人？”
裴池鱼没说话，却把一块剥好的橘子，塞进了少年嘴里。甜意在舌尖散开时，宋故渊看见裴池鱼的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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