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颜安将那卷绢册摊开在紫檀木案上,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记载着温养神魂的秘术,字里行间还残留着万年前仙官的笔墨香。
“此法需引月华之精,辅以凝神草,每日入夜时分以玉佩之力催动,不出百年,魔匠便能凝出实体。”
他话音未落,窗外便掠过一道银辉,竟是今夜的月华比往日更盛,像是专程应了这场机缘。
白浅月早已寻来凝神草,草叶上凝着晶莹的晨露,她将草叶捣碎,和着檀香的灰烬调成膏状,涂在那半块檀香木上。
清辉铃悬在檀香上方,铃声叮咚,如碎玉落盘,将膏状的凝神草之力一点点渡入檀香之中。
凌汐则握着三色玉佩,金芒流转间,将藏书阁里那些沉睡的神魂气息牵引而来,它们像是温顺的游鱼,围着檀香木缓缓盘旋,化作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沈砚坐在案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檀香,指尖偶尔会轻轻碰一下光晕,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一丝微弱却鲜活的气息。
他想起万年前,他和魔匠挤在工坊的小窗下,也是这样看着一块木料,魔匠说要雕一对玉佩,一人一枚,可后来工坊血洗,那半成的玉佩碎在了血泊里,如今想来,竟和这三色玉佩有几分相似的纹路。
“凝神草的效力能撑七日,七日之后,需换新鲜的草叶。”白浅月收起清辉铃,转头看向漠颜安,“你驻守在藏书阁附近,应是能寻到不少凝神草,只是这月华之精,需得在子时三刻汲取,不能早,也不能晚。”
漠颜安颔首,将绢册卷起收好:“我知道,当年镇守藏书阁时,便试过此法,只是那时是为了镇压凶魂,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凌汐走到沈砚身侧,将玉佩递到他手中:“往后,这玉佩便交给你吧,你和魔匠的气息最为契合,由你催动,效力会更强。”
沈砚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奇异地让他觉得心安。
他低头看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笑了:“他总说我笨,连雕个玉佩都要学好久,如今倒是要我来护着他了。”
夜色渐深,藏书阁的天光渐渐暗了下去,唯有那半块檀香木上的光晕还亮着,暖融融的,像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漠颜安和白浅月起身告辞,凌汐走在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砚的背影,他正对着檀香木低声说着什么,语气温柔,像是在和久别重逢的故人闲话家常。
走到藏书阁外,白浅月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漫天的星辰:“你说,魔匠凝出实体后,会是什么模样?”
凌汐想了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应是和沈砚一样,眉眼清澈,只是或许,会比沈砚更爱笑些。”
漠颜安走在前面,闻言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不管是什么模样,只要他们兄弟二人能再相见,便够了。”
夜风拂过,带着檀香的香气,漫过藏书阁的飞檐,漫过远处的云海,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万年的,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故事。
沈砚还坐在案前,他轻声说着当年工坊里的趣事,说着他替魔匠受刑时的不痛不痒,说着这些年他四处漂泊,只为寻一个能让魔匠安稳的地方。
檀香木上的光晕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在这万载寂静的藏书阁里,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