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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蚀·不愈之症(上)

从高三开始的接生婆生活

赤花症 x 花吐症

一:花期

九月的晨光穿过美术教室的纱帘,在方玹禔的素描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正用炭笔和橡皮勾勒着一株山茶的轮廓,笔尖却不受控制地画出了细碎的桂花——就像昨天在图书馆,沈青橼翻动《量子物理导论》时,袖口掠过他面前带来的那阵香气。

"方玹禔!你没有看默写要求吗?"

美术老师吴思潼用画笔末端轻敲他的画板,深褐色的马尾辫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教室里其他同学的窃笑声像细小的针尖,扎得他耳根发烫。方玹禔低头看向自己的画作,这才发现原本该是山茶花的地方,竟然全变成了五瓣的小花,边缘还带着他无意识添加的高光。

"对、对不起吴老师,我重画..."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喉间突然涌上一阵尖锐的刺痒。方玹禔弯腰剧烈咳嗽起来,一片六瓣的白色小花飘落在素描纸上,边缘带着淡红色的血丝,在一片铅灰色的花朵枝叶间显得格外刺目。

吴思潼的表情瞬间凝重。她迅速地抽了张纸巾盖住那片花瓣,压低声音道:"去医务室,现在!马上!"

吴思潼看着方玹禔去了医务室,转身回了办公室给王果打了电话。

“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谁又有瓜了?”

“没瓜,是你外甥。”

“他闯祸了?作业没画?如果是的话只要没打死就随你。”

“他得花吐症了,和方岁宁当时基本一样。”

“………”

电话那头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吴思潼一度以为王果把电话挂了,直到她准备挂电话,王果才开口。

“那…你帮我观察一下,他喜欢谁。”

穿过走廊时,方玹禔把纸巾攥在手心,感受到花瓣渗出微凉的汁液。路过三楼理科班窗前,他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透过玻璃,能看见沈青橼正在黑板上演算一道电磁学题目,粉笔灰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细雪。少年解题时习惯性轻咬下唇,在唇珠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

喉间的刺痒感再次袭来。方玹禔加快脚步,却在转角撞上了一个抱着实验器材的女生。烧杯试管哗啦碎了一地,他慌忙蹲下帮忙收拾,突然听见女生倒抽一口冷气。

"你...流血了。"

女生指着他的嘴角。方玹禔抬手擦拭,看见指腹上沾着淡红色的花汁,还有半片未成形的花瓣。

医务室里,老校医周悦正在整理药柜。听到开门声,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镜链上的铜制小天平吊坠轻轻晃动。

"坐。"周医生指了指诊疗椅,目光落在方玹禔手中带血的纸巾上,"你吐花了?"

方玹禔迟疑地展开纸巾。那片白色小花已经有些蔫萎,但六瓣的形状依然清晰,花瓣基部透着极淡的粉晕。

"南方山荷叶,"周医生用镊子夹起花瓣对着光慢慢观察,"学名Diphylleia sinensis,中国特有的,遇水会变透明。"她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玹禔一眼,"花语是…不掺杂质的爱。"

窗外的桂花香乘着微风飘进来,医务室的纱帘轻轻拂动。周医生拉开抽屉取药时,方玹禔瞥见里面正躺着一本纸张边缘泛黄的《罕见病症图鉴解析》,书签绳是干枯的花茎编成的。

"你最近..."徐医生将听诊器捂热,"心里装着什么人吗?或者说……有没有喜欢的人"

方玹禔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素描本边缘摩挲,那里有他昨天偷偷画下的沈青橼侧脸。炭笔线条很轻,像是怕被纸面察觉心意。

"没、没有。"他慌忙否认,却又爆发一阵咳嗽。这次吐出的花瓣更多,近乎是一捧,最完整的那片上,竟然隐约浮现出"沈"字的轮廓,像是有人用极细的针尖在花瓣上刻出来的。

周医生叹了口气,从药柜取出一瓶琥珀色的胶状物。"暂时缓解症状的。"她顿了顿,"这病叫花吐症,病因是..."

"单向的思念淤积成疾。"方玹禔突然接话,随即被自己的脱口而出吓了一跳。

周医生的目光变得复杂。"你妈妈…...当年也是这样。"她轻声说,将药水推过来时,方玹禔注意到老人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的白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枯萎的花枝。

与此同时,理科实验楼的洗手间里,沈青橼皱眉看着右臂内侧突然冒出的金色小花。五瓣的桂花从皮肤里钻出来,带着细小的血珠,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冷水冲过时,他恍惚看见花瓣上浮现出模糊的"方"字。

"又开了?"隔间外传来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李卿卿的声音。沈青橼迅速拉下袖子,却还是被推门进来的女人看见了手臂上的金桂。

李卿卿的眉头拧成疙瘩。"你赶快校医室,现在。"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别让其他人知道。"

校医室里,周医生正在给另一个学生量血压。沈青橼安静地站在药柜旁等待,目光扫过诊疗椅上残留的几片白色花瓣。他趁人不注意时迅速捏起一片,藏在掌心时感受到花瓣上残留的体温。

"赤花症。"帘子拉上后,周医生的声音带着叹息,"和你妈妈当年一样,必须要得到喜欢的人的憎恨才能缓解。"她拉开底层抽屉取药时,沈青橼看见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相册,照片边缘露出半截枯萎的花枝。

沈青橼沉默地卷起袖子,让周医生处理那些不断渗出血珠的伤口。被消毒水刺痛时,他攥紧了掌心的白色花瓣。

"最近..."周医生用纱布包扎着他的手臂,"离美术班那个吐南方山荷叶的孩子远点,你不能………像你妈妈一样……。"

沈青橼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走出医务室时,他鬼使神差地绕路经过美术楼。透过窗户,他看见方玹禔正在修改那幅画错的画,阳光透过玻璃窗,把他整个人笼在金色的光晕里,连发梢都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胳膊突然一阵刺痛,又一朵桂花钻出皮肤。沈青橼转身离开时,没看见方玹禔咳出的山荷叶花瓣,正飘飘荡荡落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像一封无人接收的情书。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方玹禔在走廊拐角遇见了抱着实验报告的沈青橼。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喉间的刺痒感再次袭来。他慌忙捂住嘴,却听见"啪"的一声——沈青橼的文件夹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抱歉。"沈青橼蹲下身收拾文件,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缠着新鲜绷带。方玹禔想帮忙,却在弯腰时咳得更厉害。一片山荷叶花瓣飘落在实验报告上,正好盖住"双向共生"几个字。

沈青橼的动作顿住了。他拾起那片花瓣,在夕阳下翻转观察。光线穿透花瓣的瞬间,方玹禔清楚地看见,那上面"沈青橼"三个字变得清晰可辨。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沈青橼的瞳孔在逆光中呈现出琥珀色的纹理,像是藏着无数未言之语。方玹禔想说什么,却被又一阵咳嗽打断。这次吐出的花瓣上,"沈"字已经变成了完整的名讳。

沈青橼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方玹禔嘴角的花汁。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他的指尖沾着淡金色的液体,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明天..."沈青橼的声音很轻,"图书馆南窗,我帮你补习数学。"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方玹禔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那片被沈青橼碰过的花瓣——边缘染上了一丝金线,像是被什么灼伤了。

二:暗涌

期中考试后的校园艺术节,操场临时搭建的展区人头攒动。方玹禔的水彩画《桂雨》被装裱在中央展板上,画中细雨浸润的桂花树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拾取落花。

"构图很有张力。"吴思潼和刘昱彤站在画前点评,马尾辫随点头的动作轻轻摇晃,"不过这个人物背影...是不是太孤单了?"

方玹禔捏紧了卫衣下摆的线头,目光不自觉地扫向理科班方阵。沈青橼的座位空着,只有一本《高等物理》孤零零地摆在桌面上,书页间夹着的便签被风吹起一角。

"找沈学长?"学生会主席周承突然凑过来,古龙水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他请假了,好像是去相亲。"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方玹禔,"听说对方是校长的侄女,保送清华的那种天才少女。"

方玹禔手中的矿泉水瓶"咔"地一声被捏扁,冰水顺着指缝流到腕间。喉间突然涌上熟悉的刺痒,他转身冲向洗手间,没听见身后吴思潼严厉的呵斥声:"周承!!!造谣是要记过的!"

男厕隔间里,方玹禔对着墙壁吐出一捧带血的山荷叶。最完整的那片上,"沈青橼"三个字被血丝缠绕,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他颤抖着按下冲水键,没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校服衣角,和掉落在地上的协和医院挂号单。

沈青橼其实是去协和医院复诊。神经内科的瞿医生推了推眼镜,指着最新的脑部CT片:"桂花状增生已经压迫到视神经了。"他敲了敲片子上一处阴影,"再这样下去,很快会出现幻视症状。"

"那药量加倍?"沈青橼平静地问,指尖在病历本上无意识地描摹着"方玹禔"三个字。

"治标不治本。"孙医生叹了口气,"你妈妈当年..."

"我知道。"沈青橼打断他,袖口下的金桂又开了两朵。

回到学校时,艺术节已经散场。沈青橼远远看见自己的同班同学张明被王果按在墙上揍,女人鲜红的指甲在男生颈侧留下几道血痕。

"谁让你动我外甥的画!"王果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镇定剂针管。

"反正他也快死了!"张明挣扎着喊道,"沈学长亲口说的,谁会喜欢个吐花的怪物!上周在实验室他明明...…"

沈青橼的胳膊突然爆出三朵金桂,血珠溅在走廊的公告栏上。他冲上前时,只来得及看见方玹禔惨白的脸——少年转身就跑,空中飘落的花瓣上全是"骗子",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你胡说什么!"沈青橼一把揪住张明的衣领,却听见对方冷笑:

"上周三实验室,你说'这种病根本不该存在',我听得清清楚楚!"

沈青橼僵住了。他确实说过这句话——但当时是在看母亲留下的日记,后面还有半句"...但既然存在,就该由我来终结"。

接下来的两周,图书馆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战场。每当沈青橼试图靠近,方玹禔就会剧烈咳嗽,吐出的花瓣上开始出现"走开"甚至"恶心"这样尖锐的词。但沈青橼注意到,那些花瓣背面的叶脉依然固执地组成自己名字的笔画。

某个雨后的黄昏,沈青橼终于在校门口堵住了方玹禔。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的部分像是某种诡异的共生体。

"那是个误会。"沈青橼的袖口滑落,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臂,隐约渗出的金色液体在白色纱布上晕开小小的花形。"我去医院是复诊,不是..."

"与我无关。"方玹禔低头,刘海遮住发红的眼眶,手里攥着的车钥匙深深陷进掌心。"反正学长迟早要相亲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踢开脚边的石子,"不像我..."

沈青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方玹禔这才发现,学长的指甲缝里全是干涸的金色,像是长期与什么带汁液的东西搏斗过。

"你就这么看我?"沈青橼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一朵金桂从他领口钻出,正好落在方玹禔掌心。两人同时僵住——那花瓣上赫然写着"方玹禔",笔迹稚嫩得像练习过千百次。

远处传来王果的呼喊声。沈青橼迅速松开手转身向恒隆广场跑去,却留下一句:"明天下午,图书馆南窗,我等你。"

方玹禔站在原地,看着掌心的金桂渐渐被自己的体温融化,渗入皮肤,在纹路上留下淡金色的痕迹。

三:灼心

暴雨冲刷着美术教室的窗户,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方玹禔蜷缩在储物柜后的角落,怀里抱着被红墨水污染的画作《桂雨》。吴思潼说可以找刘昱彤修复,但他执意要把画带回家——画中那个拾花人的背影,有只有他自己能认出来的细节:沈青橼解题时习惯性微蹙的眉峰。

"砰——"

一阵狂风掀翻了一摞旧画框,露出墙缝里藏着的玻璃标本盒。方玹禔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表面就缩了回来,仿佛被烫伤一般。盒子里整齐排列着上百片山荷叶花瓣,每一片都被精心塑封,下面垫着裁剪整齐的便签纸:

"3.12 图书馆南窗,解物理题时左手无名指会不自觉地敲击桌面"

"4.3 操场东侧跑道,第三圈时后颈会渗出细密的汗珠"

最令他窒息的是,那些本该写着"沈青橼"的花瓣上,字迹全被用金粉笔重新描摹过,在台灯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有人日复一日地精心养护。旁边的小木盒里放着几个玻璃瓶,标签上标注着日期和浓度:"5%桂花精油,4.5""7%桂花精油,4.12"。

一本皮质笔记本从倒塌的画架后滑出。方玹禔翻开泛黄的纸页,沈青橼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

"3月12日,玹禔咳了17片花瓣,比昨天少2片。新配的5%浓度桂花精油似乎有效,但我的左臂又开了两朵金桂..."

"4月3日,用精油擦拭他常坐的图书馆座位后,今天他吐的花瓣血色变淡了,但我的脊椎开始发痒,应该是新的花枝要破皮而出了..."

"4月15日,吐出的花瓣上出现黑边,必须调整配方。母亲日记第37页提到其他花种与金桂的相克性与相生性..."

方玹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喉间的刺痒感汹涌而来。他剧烈咳嗽着,这次吐出的花瓣上,"沈青橼"三个字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像被毒液浸染过。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方玹禔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回去,却在慌乱中碰掉了抽屉里的照片——沈青橼站在医务室他昏睡的床边,正俯身收集散落在枕边的花瓣。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传闻他去相亲的那天,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今日吐花量减少,但血色加深,必须尽快找到替代配方"。

学校实验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惨白。方玹禔浑身湿透地站在3号实验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沈青橼正在操作离心机。学长的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前臂上布满了细小的针孔,每个伤口周围都泛着诡异的金色。

"原来学长有这种癖好?"方玹禔推门而入,举起那张偷拍的照片,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收集别人的...…花瓣?做标本?"

沈青橼的试管"啪"地摔碎在瓷砖上,金色液体溅在他的裤脚,立刻将布料腐蚀出几个小洞。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脖颈处的血管凸起,里面似乎有金色物质在流动。

"我只是...…在研究缓解方法。"沈青橼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但方玹禔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研究怎么让我死得更快?"方玹禔冷笑,却突然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吐出的花瓣上,"沈青橼"三个字已经扭曲成了"骗子",边缘带着腐坏般的黑紫色,落在白色地砖上触目惊心。

沈青橼猛地冲过来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吃了什么?!"

挣扎间,方玹禔口袋里的药瓶滚出来——标签上赫然写着"赤花症诱导剂-实验阶段",瓶身注意事项栏用红笔标注着:"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血管花朵化与神经系统麻痹"。

"你疯了!"沈青橼的声音劈裂成可怖的嘶吼,"这药会..."

"会让我变成和你一样?"方玹禔挣脱开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方已经浮现出白金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那你就不能再躲着我了,学长。"

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了沈青橼脖颈暴起的金色血管——那些枝桠状的纹路正疯狂生长,很快爬上了他的下颌线。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不是花瓣,而是带着金色汁液的血。

"你以为...…我收集花瓣是为了什么?"沈青橼艰难地从实验台下拖出一个保险箱,指纹解锁时,方玹禔看见他的指尖已经有小部分木质化,"妈妈留下的研究...双向花蚀症的唯一解法..."

保险箱里静静躺着一本烧焦的日记和几支装有浑浊液体的安瓿瓶。沈青橼颤抖着翻开日记残页,方玹禔看见上面写着:

"以心换心,以命抵命。当两花同根而生,唯有断其一脉...…"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王果和夏未央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王果手中的镇静剂针管闪着寒光:"你们两个!立刻停手!"

医务室里弥漫着浓郁的桂花与山荷叶混合的苦涩气息。王果正在给沈青橼注射抑制剂,针头刺入他颈侧的金色血管时,发出诡异的"咔嗒"声,像的右眼已经完全被金桂覆盖,左脸爬上了木质化的纹路,"催化剂...给我..."

方玹禔摇头,将安瓿瓶举到嘴边。沈青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扑过来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两人在湿滑的观测台上扭打成一团,花枝从他们相触的皮肤处疯狂生长,像有生命的绳索将彼此缠绕。

"一起..."沈青橼的唇擦过方玹禔耳畔,手里锋利的玻璃碎片抵住自己的颈动脉,"这次换我..."

方玹禔却抢先一步,将针头扎进自己心口。推入药液的瞬间,他看见沈青橼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那些金桂枝条突然暴长,将两人捆成了一个巨大的花茧。

王果带着人冲上天台时,暴雨已经停了。月光穿过云层,照见观测台上那个诡异的花茧——无数山荷叶与金桂的枝条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牢笼,隐约可见里面两个相拥的人形。

"准备冷冻舱。"王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手中的手术刀闪着寒光,"按预案C处理。"

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上前,电锯切割花枝时溅出的汁液腐蚀了金属台面。当最后一层枝条被剥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方玹禔和沈青橼的皮肤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膜状物,像是某种蛹壳。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手腕被一根婴儿手臂粗的共生花茎牢牢连接,血管清晰可见地在其中流淌。

"双向花蚀晚期共生状态。"王果翻开病历本,上面贴着张月白当年的照片,"立即隔离,准备..."

话音未落,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方玹禔的心率飙升到200,而沈青橼的体温骤降至28度。更诡异的是,连接两人的花茎开始有规律地搏动,像是某种生命输送系统。

"他们在...自主平衡。"年轻的住院医师惊呼,"这违背了所有医学常识!"

王果的红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姐姐临终前的话:"花开并蒂时,生死就由不得他们了..."

协和医院特殊病例会议室里,投影仪播放着天文台的监控录像。当放到花茧形成的画面时,院长方岁宁——方玹禔的父亲——猛地关掉了视频。

"立即手术分离。"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按当年月白的方案。"

王果拍案而起,胸牌"精神科医生王果"的金属边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你还要重蹈覆辙?当年就是因为强行分离..."

"那你说怎么办?"方岁宁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那形状像极了被连根拔起的花茎,"难道要让他们像月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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