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碎掉的玻璃镇纸
苏晚把最后一只纸箱塞进后备箱时，指甲在车身上划了道浅痕。她盯着那道白印看了三秒，像在确认什么，转身时撞上沈砚清的肩。
“要走？”他的声音比深秋的风还冷，黑大衣下摆沾着未化的雪。
苏晚往后退半步，羽绒服帽子滑下来，露出冻得发红的耳尖：“嗯，签证下来了。”
沈砚清的目光扫过后备箱的纸箱，最终落在她手里的玻璃镇纸——那是他去年在拍卖会拍下的清代琉璃，缠枝莲纹被阳光照得透亮。他记得她当时捧着镇纸笑，说要用来压她画的设计图。
“林副官说，”他忽然开口，喉结滚了滚，“上周在军械库看到你，和陈司令的儿子站在一起。”
苏晚捏镇纸的手指猛地收紧，玻璃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我去送设计稿，陈少校是帮我引荐的人。”
“引荐？”沈砚清低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引荐到需要他替你披外套？还是引荐到让你半夜从他公寓楼里出来？”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苏晚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她发烧被陈景然送回家，沈砚清的车就停在巷口，车灯在雨里明明灭灭，像头蛰伏的兽。她当时想解释，可他摇上车窗的动作，比任何拒绝都要干脆。
“沈砚清，”她挣开他的手，声音发颤，“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她怀里的镇纸：“这东西，留下。”
“为什么？”苏晚笑了，眼泪却掉下来，“留着给你下一任太太压嫁妆吗？”
沈沈砚清的脸瞬间沉下去，伸手去抢镇纸。拉扯间，琉璃撞在车身上，“啪”地碎成星子。苏晚的手被碎片划破，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你看，”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就像我们之间，碎了就拼不回来了。”
车驶出巷口时，苏晚从后视镜里看了最后一眼。沈砚清还站在原地，黑大衣在风雪里猎猎作响，他弯腰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指腹被割破了也没察觉。
副驾上的手机震动，是陈景然发来的信息：“沈军长刚调了军务，把你负责的那批医疗器械订单转给别人了。”
苏晚关掉屏幕，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她想起半年前，沈砚清把镇纸递给她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他当时说：“等这批订单结束，带你去承德看雪。”
雪还在下，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刮器扫开。就像有些痕迹，看似被抹去了，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刺得人眼眶发酸。
飞机起飞时，苏晚打开遮光板。云层之下，那座城市渐渐缩成模糊的光斑。她不知道，沈砚清的办公室里，那枚碎掉的镇纸被拼粘在丝绒盒里，旁边压着张未寄出的信——是他托人查的记录，证明她那晚确实发着高烧，陈景然只是顺路帮忙。
信的末尾写着：“等你回来，承德的雪一定还在。”
可他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像有些误会，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再也等不到融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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