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脚尖在空调外机上打滑,塑料外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咬紧牙关稳住重心,身后传来铁门被踹开的巨响。
“往东边堵!”巷口传来压低的吼声。
他翻身跃下,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拐进更窄的小巷。咸腥的海风混着垃圾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远处海鲜市场的腥臭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左手边是堆满空酒瓶的墙角,右手边是挂着褪色晾衣绳的居民楼。他选了左侧,猫腰钻进阴影里。几只野猫从他脚边窜过,惊得他后背一紧。
脚步声从两三个变成了五六个,像是有人在分头包抄。江夏贴着墙根挪动,听见前方传来收音机播放的戏曲声。转过拐角,霓虹灯牌滋啦作响,老旧网吧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青灰。
他闪进后巷,废弃电脑主机堆得像座小山。霉味呛得他想咳嗽,手指摸到信封边缘。内侧似乎有层夹纸,他小心撕开,一张手绘地图掉进掌心。
仓库轮廓刺眼地出现在右下角,红笔画的箭头直指那个地点。记忆突然闪现:三年前的雨夜,季风枝撑着深蓝伞站在仓库门口。那把伞和他们初遇时他穿的衬衫是一个颜色——江夏记得自己曾偷偷用指尖摩挲过那抹蓝色。
网吧后门吱呀一声,江夏迅速把地图塞进内袋。键盘敲击声从门缝漏出来,他蹲得更低了些,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天色渐暗时,他混进了夜市人群。油炸摊的热气模糊视线,戴墨镜的男人始终跟在十米外。江夏突然转向烤串摊,借着老板找零的机会钻进小胡同。
甩掉追踪者后检查随身物品,水果刀丢了,但女儿照片还在内袋。照片边角有些卷曲,和信封里的老照片质地相似。他盯着江念笑弯的眼睛看了几秒,瞥见垃圾桶上有半张报纸,头条写着"枫影会内部动荡"。
坐在生锈的消防梯上,他反复摩挲女儿照片边缘。回忆片段不断浮现:江念第一次叫爸爸时的笑容,季风枝递来热可可说"照顾好自己",仓库爆炸前夜两人最后的拥抱。
掌心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替季风枝挡子弹留下的。江夏低头看手腕内侧,那里还留着道淡粉色疤痕,像条褪色的红线。
夜幕降临时,他站在废弃仓库外。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墙壁上残留着褪色的枫叶涂鸦,是他亲手画的。正要推门,听见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江夏躲进水泥管后观察: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灯刺破黑暗。后视镜反光中,隐约看到驾驶座轮廓——很像季风枝的身形。他紧紧攥住女儿照片,准备起身时发现:
车牌号末尾是"0713"——他和季风枝初见的日期。副驾座位上放着蓝色伞套,形状像把未撑开的伞。
黑影下车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
\[未完待续\]黑影的脚步声在水泥地上格外清晰。江夏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铁门在风里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
车灯熄了。
驾驶座的人没动。
江夏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形轮廓,喉结滚动。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季风枝也是这样坐在车里等他。当时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像千万颗子弹倾泻而下。
"你来晚了。"女人的声音从记忆里浮现。
现实中的副驾突然亮起微光。伞套被挪开,露出半截黑色伞柄。江夏瞳孔骤缩——那是他送她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
引擎熄火,脚步声朝仓库后方绕去。
江夏贴着水泥管边缘移动,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看见那人穿着深色风衣,领口翻起遮住下半张脸。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握着什么金属物件。
距离只剩五米。
江夏猛地起身,抓起脚边的碎石砸向路灯。玻璃炸裂的脆响混着人群惊呼,夜市方向传来骚动。
黑影立即转身,朝人多的方向张望。江夏趁机冲向铁门,却被地上的铁链绊倒。他翻身想躲,已经来不及。
风衣下摆扫过眼前,一只皮鞋踩住他衣领。江夏抬头,正对上墨镜后的视线。对方俯身,伸手摘下墨镜。
"爸爸!"
清脆的童声划破夜空。
江夏浑身血液凝固。他循声望去,看见五米外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扑向烧烤摊。扎着双马尾,右颊有个梨涡。
和江念一模一样的笑容。
风衣男人突然剧烈咳嗽,捂住嘴的手指缝里渗出血丝。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垃圾桶。
江夏抓住机会翻身站起,却被男人攥住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却在看清他掌心旧伤时陡然松脱。
"你......"沙哑的声音透着震惊。
江夏反手扣住对方肩膀,借力将人按在墙上。月光漏过云层,照亮男人半张脸。
那不是季风枝。
是江枫,他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