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啥了？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张伟刚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趿拉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晃悠进来，手里还拎着半袋啃了一半的卤鸡翅，浓郁的香料和油脂味瞬间在狭小的宿舍里弥漫开来。
“书。”林书玉言简意赅，指了指手机屏幕，上面还停留在订单成功的页面。
张伟凑过去，油腻腻的手指头差点戳到屏幕上，看到那本县志的封面图，眉毛立刻挑得老高，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嚯！林老板阔气啊！九块九淘这么个大宝贝？”
他啧啧有声，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瞅瞅这包浆，这岁月的痕迹！这霉点子，啧，怕不是从哪个古墓棺材板儿底下扒拉出来的吧？你小心晚上书里爬出个穿长衫的老先生找你谈人生！”
王海正戴着耳机看游戏直播，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摘下一边耳机，探头看了一眼林书玉的手机屏幕，推了推眼镜：“清河县志？你要研究地方志了？觉悟够高的啊林书玉同志。不过……”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模糊图片上的污渍，“这品相，当厕纸都嫌硬吧？”
林书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俩货的冷嘲热讽。他一把推开张伟几乎要蹭到他肩膀的、还沾着卤汁油光的胳膊：“滚滚滚，一边啃你的鸡骨头去！九块九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总比饿肚子强。”他站起身，决定去水房冲个澡，把那股穷酸气和室友的调侃一起冲掉。
包裹来得比想象中快。第三天下午，林书玉刚下课回到宿舍，就看到一个灰扑扑、四四方方的硬纸板盒子，像个被遗弃的砖头，静静地躺在他椅子下面。
盒子不大，也就两本普通教材叠起来的大小，但看起来饱经沧桑。通体是那种回收纸浆的灰褐色，上面缠满了歪歪扭扭、泛着廉价光泽的黄色胶带，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像给盒子打了一层难看的补丁。
胶带黏合处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名的黑色污渍。盒子的边角被压得有些变形，甚至有一处被粗暴地戳破了，露出里面同样灰暗的填充物碎屑。
最诡异的是快递单。单子皱巴巴的，像是被人团起来又展开过无数次。发件人姓名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难以辨认的狂草字，林书玉眯着眼看了半天，勉强觉得第一个字像“古”，后面俩字干脆就是鬼画符。地址更是模糊不清，只能看出“XX省XX市”的字样，后面的具体街道门牌号像被水晕开过，糊成一团墨疙瘩。联系电话那一栏，干脆就是空的，只印着一个快递公司内部的红章。
“这什么玩意儿？炸弹包裹？”张伟踢着拖鞋凑过来，好奇地用脚尖碰了碰那个灰盒子，又迅速缩回去，仿佛怕它突然爆炸。
“我的书。”林书玉皱着眉，弯腰把盒子捡起来。入手意外的沉，感觉不像一本旧书该有的分量。
“书？”王海也放下手机看过来，一脸怀疑，“什么书这么压手？精装金箔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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