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空下的片刻

阳光正好。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那个穿白色无袖背心的女孩从"屈臣氏"的蓝色招牌下走过。她的黑发被风扬起几缕，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背心上模糊的英文字母在走动时忽隐忽现，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密码。

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天空。浅灰色短裤边缘的蕾丝花边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摆动，像是一圈小小的波浪。我注意到她的手臂线条很好看，不是那种刻意锻炼出来的肌肉，而是自然流畅的曲线，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要下雨了。"她突然说。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几朵蓬松的白云正慢悠悠地飘过蓝天，看不出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气象预报说今天晴天。"我忍不住接话。

她转过头来，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云在说谎。"她指了指天边一朵形状奇怪的云，"你看它的边缘，已经开始发灰了。"

我们就这样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望着同一片天空。她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背心上的几何图案在呼吸间微微起伏，那些模糊的字母时而拼成"sea"，时而又变成"see"。

"你常这样观察云吗？"我问。

她摇摇头，发丝扫过肩膀："只是今天特别闲。"说着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两颗，递给我一颗。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远处传来冰淇淋车的音乐声，叮叮咚咚地飘在夏日的空气里。她突然笑了："小时候最喜欢追着冰淇淋车跑。"

"现在呢？"

"现在知道追不上了。"她耸耸肩，蕾丝花边又跟着晃动，"有些东西就是用来怀念的。"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又关，冷气一阵阵漏出来，很快被热气吞噬。她的鼻尖上渗出细小的汗珠，但神情依然清爽，仿佛整个人就是为夏天而生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指了指便利店。

她歪着头想了想："柠檬汽水吧，要冰的。"

冰柜前的冷气扑在脸上，我拿了两瓶汽水。透过玻璃门，看见她正踮起脚尖去够"屈臣氏"招牌旁垂下的一串风铃。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汽水瓶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很快形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走出门时，她正对着风铃吹气，试图让它发出声音。

"给你。"我把汽水递过去。

"谢谢。"她接过来，瓶身立刻蒙上一层雾气。她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喉结轻轻滚动。"啊，活过来了。"满足地叹了口气，嘴角沾了一点泡沫。

我们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她的短裤因为坐姿向上缩了一截，露出膝盖上一道淡淡的疤痕。

"小时候摔的？"我指了指。

"嗯，追冰淇淋车的时候。"她笑着用瓶底碰了碰那道疤，"看，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天空中的云确实开始变多了，阳光时明时暗。她的侧脸在变化的光线中忽而清晰忽而模糊，背心上的字母此刻看起来像是"summer"。

"你相信吗，"她突然说，"每一片云都有自己的故事。"

"比如？"

"那朵像鲸鱼，它一定见过最深的海；那朵像城堡的，说不定藏着公主；还有那边碎碎的几片，大概是某个故事的标点符号。"她的手指在空气中勾勒着云朵的形状，指甲上的反光像是小小的星星。

我望着她生动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夏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阳光、汽水、随意扎起的黑发，还有短裤边缘那圈调皮的蕾丝，一切都恰到好处。

"要走了。"她突然站起来，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响。

"云还没开始下雨呢。"我说。

"但我要走了。"她整理了一下背心的下摆，那些字母又变成了模糊的一片，"谢谢你的汽水。"

我看着她走向街角，黑发在背后轻轻摇晃。就在她即将转弯时，天空真的落下几滴雨来。她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像是在和云朵告别，也像是在印证她最初的预言。

雨滴打在"屈臣氏"的招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坐在长椅上没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那圈蕾丝花边的最后一点影子，像是一个未完待续的夏日故事最后的句点。

天空终于完全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我起身准备离开时，发现长椅上落着一颗透明的纽扣，可能是她从背心上掉下来的。我把它放进口袋，指腹传来微微的凉意，就像这个突如其来的夏日阵雨，也像那个看云女孩留下的，转瞬即逝的清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