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蓝柑陷阱

Aileen周三下午三点零七分准时推开诊所对面"忧郁蓝调"酒吧的门。

她右眼的蓝色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像一块不合时宜的玻璃珠嵌在眼眶里。她下意识用左手拨了拨刘海。"您的蓝柑气泡水，多加冰，少糖浆。"酒保没等她开口就推过来一个玻璃杯，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今天心情不好？看你发呆好久了。

"Aileen抓起杯子猛灌一口，冰凉刺激的柑橘味在舌尖炸开。"新来了个怪同事，昨天…"

是这位先生吗？"酒保突然压低声音，眼神飘向Aileen身后。Aileen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她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昨天Spur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她缓慢转身，看到Spur站在半米外，手里拿着两杯饮料，鲨鱼齿在微笑中若隐若现。

"希望没打扰你们的谈话。"Spur的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般丝滑，"我承诺过的蓝柑气泡水。"他递过一个精致的玻璃瓶，淡蓝色液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按照Mary说的配方调整过甜度，但我想专业人士的味蕾更值得信赖。"

Aileen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细线。她接过瓶子时故意让指尖擦过那道伤口。

"你受伤了。"

"晨跑时被树枝划到没什么大不了的。"Spur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对边缘型人格障碍治疗方案的看法。我注意到你去年在《临床心理学杂志》发表的案例研究很有启发性。"

Aileen眯起眼睛。那篇论文署的是笔名，连诊所同事都不知道。她拧开瓶盖啜饮一口—甜度精确得令人恐惧，正是她最偏好的程度，比更了解自己的酒保调的还要准确三分…事情有些不对劲"学术讨论应该留在办公室。"她放下瓶子，蓝色绢花发饰随着动作轻颤，"不过既然你提到了，我认为传统DBT疗法对高功能患者过于温和。"

Spur的蓝眼睛骤然亮起，像黑暗中突然通电的霓虹灯："所以你会考虑结合暴露疗法？""在可控范围内。"

Aileen不自觉地向前倾身，这是她遇到专业对手时的本能反应，"关键是让患者明白，他们的痛苦根源不是被抛弃的恐惧，而是自我认知的——"

"扭曲。"Spur接上她的话，同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本皮面笔记本，"就像这样？"他翻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正是Aileen论文的复印件，边缘处还有手绘的蝴蝶图案。

酒吧的门铃再次响起，Hub风风火火地闯丁来"Aileen！你忘了今晚的——"她刹住脚步，目光在Spur脸上停留了两秒，"呃，聚会。"

Aileen看到Spur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无害，连肩膀线条都放松了下来，活像一只收起爪子的家猫。

"这是我朋友Hub。"她干巴巴地介绍，"这是Spur，新同事。"

Spur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请给这两位女士准备一份下午茶套餐，记我账上。"

没等Aileen回应，Spur已经退后两步："抱歉突然打扰，我还有个患者等着。"他微微欠身离开，步伐轻盈得像只大型猫科动物。

"老天，"Hub一屁股坐在Aileen旁边撑着下巴，"他就是你说的怪同事？简直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Aileen盯着那瓶蓝柑气泡水。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她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Aileen猛地把饮料推远，"今晚聚会取消，我要整理一下最近患者的资料，抱歉…不过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啊你能理解我吧？"

回到公寓，Aileen反锁房门，拉上所有窗帘。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素描本——里面全是扭曲的人体、破碎的蝴蝶和燃烧的花朵。最常出现的形象是一个没有面孔的男人，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鲨鱼般的牙齿。

Aileen翻开新的一页，开始作画。炭笔在纸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线条越来越凌乱，最后勾勒出一个高大身影站在咖啡厅门口，手里拿着两杯蓝色饮料。她在画作角落写下日期和"SP"两个字母，然后拍照上传到一个加密相册，标题是《今日观察：可疑的蓝》。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DBT疗法手册第147页的批注很有见地。明天上午十点，3号咨询室有个边缘型案例，有兴趣共同评估吗？——SP」

Aileen的呼吸停滞了。那本手册锁在她办公室抽屉里，从没外借过。她颤抖着回复：「你怎么看到的？」

对方秒回：「你上周四午餐时忘在休息室了。Spur「你画里的我比现实中英俊多了。」

与此同时，Spur的公寓里，电脑屏幕显示着Aileen加密相册的实时更新——他早在她手机上动了手脚。墙上贴满了她的照片和作息表，最新添加的是今天在咖啡厅的偷拍。

Spur轻抚屏幕上Aileen惊恐的脸，然后打开冰箱，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瓶调好的蓝柑气泡水，每个瓶子上都标注着日期和甜度百分比。

"恐惧是爱情的开始，亲爱的…。"他对着空气低语，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