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烬时》第十五章

邻市的温泉山庄坐落在半山腰，白墙黛瓦的民宿藏在竹林间，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气息。游清辞刚走进朋友林薇薇预订的庭院，就被对方一把拉住，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无名指上。

“清辞！你这戒指不错啊，银质的还刻着花纹，看着就很有心意。”林薇薇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老实交代，是不是花店那个小伙子送的？”

游清辞的脸颊瞬间泛红，下意识地想把戒指藏起来，却被林薇薇按住了手。“就一个圣诞礼物而已，你别多想。”她避开朋友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圣诞礼物能送情侣款？”林薇薇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上次我去你花店买花，远远看到他手上也戴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尺寸还比你的大些，这要是普通礼物，我名字倒过来写。”

看着照片里Vein低头整理花材的样子，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游清辞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确实没敢深想戒指的意义，只当是他一份用心的圣诞祝福，可被林薇薇这么一戳破，心里竟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我们就是朋友。”游清辞嘴硬地辩解着，指尖却悄悄摩挲着戒身内侧的铃兰花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Vein送她礼物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林薇薇无奈地摇摇头：“行，朋友。那你说说，他对你好不好？我看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肯定是被照顾得很周到吧。”

提到Vein，游清辞的眼底不自觉地泛起温柔：“他……挺细心的。会记得我不能吃辣，会在我胃痛时默默递上药片，还把花店里高处的花架都调低了，就怕我不小心碰到。”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Vein的好早已渗透到了日常的点点滴滴里。林薇薇看着她这副模样，笑着说：“你看看你，说着是朋友，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了。清辞，遇到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不容易，别因为一些顾虑就错过了。”

游清辞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指尖的戒指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何尝不知道Vein的心意，也何尝没有动心，可胃癌的阴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怕自己给不了他未来，更怕自己的病情会拖累他。

与此同时，“Floraison”的花店里，只剩下Vein一个人的身影。他把最后一束整理好的花束摆到花架上，关掉店门，回到了二楼的房间。

热水顺着花洒流淌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子里的身影。Vein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目光落在左肩的疤痕上。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疤痕，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脑袋里炸开。眼前的水汽仿佛变成了模糊的光影，耳边传来嘈杂的争吵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响和男人的怒喝。

“父亲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凭什么和我抢？”

“就凭你心狠手辣，根本不配执掌家族！”

断断续续的话语在脑海里回荡，画面碎片般闪过。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激烈地争执，其中一个人的侧脸竟和镜子里的自己有几分相似。还有冰冷的枪口，飞溅的鲜血，以及一个女人绝望的哭喊。

“啊——”Vein抱着头蹲下身，热水依旧从花洒里流淌下来，却浇不灭脑袋里的剧痛。那些片段太过血腥，太过真实，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渐渐平息，脑海里的碎片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白和深深的疲惫。Vein站起身，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红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左肩的疤痕在水汽中显得格外狰狞。那些消失的记忆片段，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让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可一想到游清辞，想到和她在一起的安稳日子，他又有些犹豫。他怕自己的过去太过黑暗，会玷污这份难得的平静，更怕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危险。

Vein关掉花洒，用毛巾擦干身体，走到窗边。窗外的夜色渐浓，老街的灯光星星点点，落在“Floraison”的招牌上，温暖而静谧。他抬手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现在他想守护的，只有这家花店，和那个戴着同款戒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