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戏台
烧掉祠堂时,林砚在灰烬里捡到块玉佩,雕着只衔珠的乌鸦。天亮后雪停了,镇子里突然出现了戏台,台上正演《钟馗嫁妹》,台下坐满了纸人,却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是活的。
"姑娘面生啊。"老头递来碗茶,茶汤浑浊,漂着纸灰,"是来看'还魂戏'的?"
林砚接过茶碗却不喝:"张富贵的玉佩,怎么在你这儿?"
老头的脸突然僵住,嘴角慢慢裂开,露出和纸人一样的笑容:"他欠我的,得用替身还。"话音刚落,戏台上演钟馗的演员突然摘下头套,竟是个纸人,手里的钢鞭直砸林砚面门。
她侧身躲过,茶碗砸在戏台柱上,溅出的水瞬间变成血。台下的纸人全站了起来,手里的瓜子变成了指甲盖。林砚摸出靴筒里的黄符,却发现符纸在发烫——这里的阴气能烧符。
"没辙了?"老头笑得更欢,蓝布衫下露出纸糊的肚皮。
林砚突然冲向后台,那里堆着待穿的戏服。她抓起件龙袍披在身上,又将乌鸦玉佩塞进领口,转身时正对上追来的纸人群。"你们这些假东西,"她扯开嗓子唱了句《挑滑车》,声音震得纸人们纷纷捂耳朵,"连龙气都怕,也敢称还魂?"
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光,纸人们果然后退了半步。林砚趁机踹翻妆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她,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用绣花针缝自己的脸——那是三年前在绣娘村害死七个游客的厉鬼。
第三夜:坟茔
老头被龙袍镇住时,林砚在他怀里摸出本账册,记着每年失踪的人,最后一页写着"纸人镇,镇纸人,三年一换替死魂"。玉佩突然发烫,指引她往镇西的乱葬岗走。
乱葬岗的坟头都竖着纸人墓碑,最中间的新坟前摆着林砚的照片。她刚要拔墓碑,土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指甲缝里全是纸浆。
"你逃不掉的。"张富贵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三年前你在绣娘村欠的债,该还了。"
林砚这才明白,当年她能从绣娘村活着出来,是因为张富贵的魂魄替她挡了厉鬼。而纸人镇的厉鬼,正是被张富贵抛弃的原配妻子,她恨所有从镇里活着出去的人。
"债我认。"林砚抽出藏在龙袍里的剪刀,那是她从戏台后台拿来的,沾过戏神的香火,"但不是用命还。"
她剪下一缕头发缠在乌鸦玉佩上,猛地插进张富贵的坟头:"你欠她的情,我欠你的命,今天一笔勾销。"
坟头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鬼,是无数纸人,全穿着嫁衣。林砚将剩下的糯米撒成圈,自己站在圈里,看着纸人们互相撕扯——张富贵的魂魄附在玉佩上,正引导它们自相残杀。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个纸人化成了灰烬。林砚捡起玉佩,上面的乌鸦衔着的珠子,变成了颗人的眼球。
尾声
走出纸人镇时,林砚回头望了眼,牌坊上的朱砂字褪成了黑色。她摸出账册,最后一页多了行字:"下一站,皮影村"。
手机在这时有了信号,弹出条新闻:上周失踪的驴友尸体在山涧被发现,死亡时间推测为三天前。
林砚把账册塞进背包,摸了摸虎口的疤。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她身上,却在身后拖出个纸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