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宛若被打翻的墨汁,将下午三点的天空浸染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宁秋水的手指捏着那张边缘带血的匿名信,指腹轻轻蹭过信纸上的潦草字迹——“七点,城西废弃车站,错过即死”。他刚一抬头,身后的空气便被一阵叮当作响撕裂开来。
“哎哟!这雾浓得能舀一勺炖汤了,小兄弟,面善啊,来算一卦不?免费!”刘承峰扛着一根挂着“半仙”布幡的杆子,杆头还吊着个铜铃,铃铛的豁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颤音。他凑近宁秋水,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咧嘴笑道:“嘿,我瞧你印堂虽暗,但隐隐透着道红光,这是‘生卦’啊!跟着你,准保无灾!”
宁秋水没有回应,目光扫向车站里零星站着的另外五个人。那个穿职业装的女人紧紧攥着包带,指节泛白;戴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生低头刷着手机,屏幕却始终显示“无信号”;旁边的情侣相互搂着,脸色比浓雾还要苍白。宁秋水刚要开口,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骤然从雾中刺出,一辆漆皮剥落的黑色大巴凭空现身,车窗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驾驶座内空无一人。
“来了来了!”职业装女人王雨凝急促地喊了一声,迈步向车门走去。她的脚刚踏上台阶,车门便发出一声“吱呀”,自动敞开了,一股夹杂着铁锈和霉味的风扑面而来。
刘承峰拍了拍宁秋水的肩膀,嘿嘿一笑,扛着布幡就往车上迈。“怕啥?有我半仙在,鬼见了都得绕道走!”他刚踏上台阶,忽然“哎哟”一声,一个罗盘从布幡兜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罗盘的指针疯狂打转,最终死死指向大巴深处。
宁秋水弯下腰捡起罗盘,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车里传来一道毫无起伏的男声:“全员上车,迟到者视为放弃。”
没人敢再多犹豫。七个人挤进狭窄的过道,车内没有窗户,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脸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白光中。宁秋水靠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驾驶座,忽然感到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那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对方颤抖着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司机座位底下,有血。”
宁秋水瞳孔一缩,正要俯身查看,大巴猛地一震停住,惯性让所有人都往前踉跄了一步。车门再次打开,外面矗立着一栋爬满黑藤的黑色建筑,仿佛一只蹲伏在雾中的狰狞怪兽。门楣上挂着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诡舍”。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表情,手中捏着一本皮质笔记本。他嗓音冰冷,说道:“欢迎来到诡舍。接下来,你们需要在一小时内,登至三楼,完成‘照顾瘫痪老人五日’的任务。”
“照顾老人?这是什么鬼任务!”情侣中的男生忍不住喊了一句。话音刚落,西装男猛然抬头,他的眼睛竟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声音低沉:“不遵守规则的人,会被血门后的‘东西’,一点点拆成零件。”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宁秋水跟随人群走上楼梯,扶手上覆满厚厚的灰尘,每踩一步,木板都会发出“嘎吱”的呻吟。刘承峰跟在他身后,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对劲,这楼里的阴气重得像结了冰,那老人……恐怕不是人。”
刚到三楼,一扇泛着暗红色的门映入眼帘,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生锈的铁链,门楣上用血写着几行字:“照顾老人五日,期间不可进入三楼书房,不可在午夜后开灯,不可让老人吃到带血的食物。”
宁秋水正想细看,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血门开始扭曲,耳边充斥着无数细碎的哭声。他最后看到的是刘承峰扑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随后意识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