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归序（十七）

新岁开春，积雪消融殆尽，药圃里的麦冬率先冒出嫩白芽尖，沾着晨露透着鲜活气。宋清欢一早便蹲在畦边，指尖轻轻拨开冻土，看着芽尖顶破土层的模样，眼底漾着浅笑。宫远徵拎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调配好的有机肥，玄色衣摆扫过湿润的泥土，沾了些细碎泥点也不在意，蹲下身挨着她蹲下：“我按你说的比例混了草木灰和腐殖土，埋在根边，苗长得更快。”

两人默契配合，宋清欢扶着苗，宫远徵小心翼翼培土，指尖动作轻柔，生怕碰伤嫩根。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地里，暖光裹着新苗的绿意，格外舒心。宫尚角处理完晨间事务赶来时，见两人蹲在药圃里忙活，脚步放轻走到身边，默默拿起水壶浇水，水流细细漫过土壤，润透了根系，也溅起细碎的水花，落在两人裤脚，却浑然不觉。

春深时药堂外的老槐树开满了白花，细碎花瓣随风飘落，沾在往来村民肩头。药堂里格外热闹，多是孩童春日易感风寒，宋清欢坐在案前诊脉开方，宫远徵在一旁抓药包药，动作利落熟练，偶尔抬头冲她笑一笑，眼底满是鲜活。宫尚角每日午后都会来送些点心茶水，有时是清甜的槐花糕，有时是温润的红枣茶，悄悄放在案边，待两人歇口气时恰好能吃。

那日收堂后，三人沿着槐树下的石板路往回走，花瓣落在发间肩头，像铺了层薄雪。宫远徵抬手接住一片花瓣，凑到宋清欢鼻尖：“香不香？明日我摘些槐花，做槐花糕和槐花蜜，都是你爱吃的。”宋清欢笑着点头，指尖捏起肩头的花瓣，轻轻弹落在地，暖意漫在心头。

槐花蜜酿好时，甜香漫满角宫庭院。宋清欢装了几罐，让侍卫送去周边村落，给老人孩童润喉。宫远徵则捧着一罐蜜，凑到宋清欢身边，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纯手工酿的，没有掺水，甜得很。”宋清欢张口咽下，清甜在舌尖化开，眉眼弯成月牙，抬手也舀了一勺喂给他，少年脸颊微红，笑得格外灿烂。

暮春时节，后山的野蔷薇开得热烈，粉白紫红缀满枝头，香气馥郁。三人趁着周末无事，往后山散步，沿途繁花似锦，蜂蝶纷飞。宫远徵兴奋地跑在前面，时不时摘一朵蔷薇递到宋清欢手里，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惹得她轻笑不已。宫尚角走在后面，看着两人嬉闹的身影，嘴角噙着浅笑，偶尔弯腰捡起宋清欢落下的花，悄悄放进她的竹篮里。

走到后山溪边，三人坐在青石上歇脚。溪水潺潺流淌，映着岸边的蔷薇花，格外好看。宫远徵趴在溪边玩水，指尖拨弄着水花，忽然眼睛一亮：“水里有小鱼！我们捉几条回去，养在院里池塘里，和锦鲤作伴。”宋清欢笑着点头，宫尚角无奈纵容，找了个竹筐帮忙捉鱼，不多时便捉了几条小银鱼，装在清水里，活泼灵动。

回去的路上，宫远徵拎着装鱼的小桶，脚步轻快，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要给小鱼喂什么食，要怎么照顾它们。宋清欢走在中间，手里捧着蔷薇花，宫尚角走在外侧，偶尔替她拂去发间的花瓣，指尖温热，语气柔和：“春日风大，别吹着了。”

回到角宫，宫远徵立刻把小鱼放进池塘，蹲在池边看它们和锦鲤游在一起，嘴角扬着满足的笑。宋清欢坐在廊下，把蔷薇花插进瓷瓶里，花香混着庭院里的药香，格外清雅。宫尚角坐在她身边，煮着新泡的茶，茶香袅袅，三人静静坐着，享受着暮春的静谧时光，岁月安稳，满是温柔。

春日的日子总是格外鲜活，有新苗的生机，有繁花的馥郁，有烟火的暖意。三人守着药圃，护着药堂，伴着彼此，在细碎的日常里消磨时光，每一日都平淡却充实，每一刻都满是圆满。往后的每一个春天，每一段岁月，都会这般温暖顺遂，岁岁长安，温情绵长。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