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哆享受着宋恹带来的宁静，却又本能地害怕这宁静背后更深层的含义，每一次他靠近，她既贪恋那温度，又下意识地想退后半步。
于是，她只能装作浑然不觉得接受他的好，却从不深究那好的来处；回应他的笑，却小心翼翼地将那笑容框定在同事的界限内。
——
距离江哆初到北京，已经过去月余，适应得不错，这个认知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规律的作息，明确的工作，以及……
江哆从一叠拍摄方案中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目光不经意掠过斜前方的工位。
以及，宋恹的存在。
她能感觉到宋恹时有时无的试探。
因为拍摄延迟，导致加班到将近凌晨，宋恹送她到公寓楼下，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道别，而是抬头看了看她家里的窗户，语气寻常。
宋恹“看你最近气色好多了，北京的水土，也算养人了。”
江哆拢了拢围巾，笑着点头。
江哆“嗯，习惯了就好。”
宋恹目光落回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随口一提。
宋恹“那就好，能习惯，比什么都强。”
那句话里，似乎藏着未尽之言，是庆幸她适应了北京，还是……庆幸自己能陪在她身边，让她得以适应？
江哆不敢深想，只当作寻常的关心应下，转身刷卡进了楼栋，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背上，直到电梯门合拢。
电梯平稳上升的数字在寂静中跳动，江哆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电梯门打开，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夜光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格子，她反手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按下开关，握在手里的手机就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是宋恹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江哆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才刚离开楼下几分钟，指尖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瞬，想到他可能还没走远，或者有什么事，还是按了下去。
屏幕亮起，画面却是一片沉浓的黑暗，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脸庞的轮廓，他似乎在移动，背景是晃动的，隐约能听见细微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车流。
宋恹那边画面晃动了几下，终于稳定，他的脸凑近了些，在黑暗中显得眉眼愈发深邃，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点笑意。
宋恹“到家了？”
江哆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
江哆“嗯，刚到，你……走的是小路吗？怎么这么黑？”
宋恹在那边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混在风声里，有点哑，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些，屏幕几乎完全被他在暗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睛占据。
他看着她这边明亮温暖的灯光，和她因为被室内外温差激得微微泛红的脸颊，语气放得又轻又缓
宋恹“嗯，是有点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过屏幕，牢牢锁住她。
宋恹“所以……陪陪我吧，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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