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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赖愣了一下,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或者像平时那样,检查他脸上有没有和靳朝一样的伤——她偶尔会这样,用一种孩童式的好奇靠近观察。
他没多想,顺从地弯下腰,把脸凑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三赖能看清她帽檐下那双眼睛的每一根睫毛,能闻到她口罩边缘透出的、干净的呼吸气息。
他等着她说话。
但穗岁没有说。
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然后凑了上来。
口罩的布料蹭过他的脸颊,带着细微的摩擦感。
然后是他的嘴唇。
隔着一层棉质口罩,那个吻的触感很模糊,温热,柔软,又带着孩童般毫无章法的笨拙。
三赖整个人僵在原地。
时间好像停滞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看着她闭上的眼睛,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嘴唇上那个隔着口罩的,轻得像羽毛的触碰,真实得可怕。
几秒后,穗岁退开了。
她抬手拉下口罩,露出整张脸——皮肤很白,脸颊因为刚才的动作泛着淡淡的粉,嘴唇微微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她看着三赖,眼神还是那样干净,像在等待验证结果。
然后她小声嘟囔。
靳穗岁哥哥说,梦里可以做的事,现实里不一定能做。
她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像在思考一个难题。
靳穗岁可是我现在做了。
靳穗岁他也做了。
靳穗岁所以哥哥是错的。
三赖还僵着。
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像一团火,烧得他喉咙发干,心跳撞得耳膜嗡嗡响。
他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睛里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疑惑,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
他一直喜欢她。
从在泰国上学的时候就开始。
那时候她就总是跟在靳朝身后,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看人的眼神直愣愣的,却又干净得让人心疼。
靳朝把她护得太紧,他很少有单独靠近的机会。
偶尔有,也只是说几句话,递个东西,不敢多碰,怕靳朝那双眼睛,也怕自己心里那头关不住的兽。
可现在……
她就站在他面前,刚亲过他,用那种孩童般天真的语气,说着足以把他理智烧穿的话。
三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三赖对。
他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呼吸几乎交融。
三赖你靳朝哥哥这次说的话,就是错的。
穗岁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三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干干净净,映出他自己此刻狼狈又贪婪的倒影。
他压着声音,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碾出来。
三赖梦里的事情,可以做。
三赖还可以……换人做。
他说完,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他在赌。
赌她听不懂这话里深藏的暗示。
赌她只是单纯地想验证“哥哥是错的”。
也赌自己心里那头兽,还能不能关得住。
穗岁看着他,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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