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设想过繁生的城邦如此繁茂,领主的宅邸也会染上几分生命的气息,但没想到如此繁茂的情景。低矮的地衣覆满地板,藤蔓缠着发光花朵组成的壁灯,俨然像年久失修，爬满植物的老屋。
"这并非是不加修缮的后果,"察觉到了低声的议论,菲勒蒙边走边转回头,"弗洛里施人向来崇尚与自然共生,极少将自然强硬地塑造。既然自然能以原本的样子为我们服务,就无需改变它。”
又走了片刻,转过几个拐角,一个被巨大叶片遮盖的门洞赫然出现。菲勒蒙走近前,伸出了右手。一朵小花悬在藤蔓上,从叶片中钻出,用花苞包住了右手的食指。片刻后,仿佛通过某种测试,叶片向两侧打开,几人都走了进去。
虽然屋里有发光植物的照明,但不知为何,还是显得十分昏暗。不知从何而来的黑雾在整个房间中萦绕,蒙上了一层不祥。
"夜…领主大人?"菲勒蒙在昏暗中向前摸索着喊,"您还好吗?我为弗洛里施带来了几个外乡人...”
一阵咳嗽,他们能看见一个人影在黑暗中闪动,随后向他们走来。等到近前,他们才看清那蹒跚脚步的主人。
"抱歉,各位,让你们在这种狼狈的时刻见到我。"尽管声音里显出几分虚弱,还是盖不住领主的有礼与果断,"能被菲勒蒙认可,想必不会是街头游手好闲、一无是处之流。我的名字是夜来香,向各位献上欢迎。如若愿意对弗洛里施伸出援手,还会附赠一份由衷的感谢。"
乌寻礼貌地伸出一只手,与领主握了握:"感谢您的认可。我是医生,看您这副不应有的病容,也许稍后引以为您诊治一番。不知弗洛里施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危机,这样急迫?"
"唉，说来话长..."夜来香叹了口气,示意几人坐下，"也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在附近的镇子里,一个孩子忽然染上了恶病,几天后不治身亡,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起初,我们以为是「冥河」的问题,但这个孩子生活的地方并没有「冥河」。从那个小镇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患上了这种名为「黑死」的不治之症。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也设置了极大的奖金以奖赏能治愈它的人,但…还是未果。所以只能这样设立关卡检查外来人士,保护尽可能多的人了。"
"原来如此。"鸣角打量着领主似乎有意遮掩的小臂，"所以,您也染上了那种疾病?"
一阵沉默,夜来香挥了挥手:"菲勒蒙,你先出去一会。”
使臣犹疑地点了点头,叶片在他身后合拢。
待房间里只剩下这六人,夜来香抬起浅色的虹膜,以一种富有穿透性的目光盯着几人:"几位.不只是简单的外乡人吧。「撷冕人」可是你们的名号?”
"好敏锐的眼光。"随sir毫不犹豫地迎回那道目光,"竟一眼就搜出这么重要的信息。不过,这与方才患病的问题和那位使臣的离开有什么关系?”
"各位长期盘桓在神与人的关系之间,想必了解…各城邦的领主与神明有着紧密的联系,"夜来香叹了气,撩起袖子,露出血管般的黑纹,"这病对「繁生」也有影响。我知晓各位的使命不会因小小的恳求而改变些许,但请各位一定要净化那份力量,驱除这份灾厄。
这次的沉默有几分沉重,然后吱枍开了口:"领主,您误会了。”
夜来香似乎有些失望:"是吗..."
"我们的使命,本就包含着还城邦一片清澈的天空,"吱枍站起身,"但在接过那份神权前,我们请求,去追溯这场灾难的源头。毕竟,我们也是人,首要任务仍是消除威胁人们的灾害。”
"啊..原来是这样,"夜来香放心地笑了笑,"但我仍要恳请各位,不要让菲勒蒙参与过于激烈的战斗。”
"所以,为什么领主说不要让他参战?"几人走在主城的大街上,趁菲勒蒙低头察看地图,素商低声问,"我看他身手挺好的..”
"身手好,不代表战斗经验丰富。"鸣角同样压低了声音,"看他的衣着,普遍较紧，从他用吨来看,不适合大幅度运动,更侧重于礼节和稳定性。他手上光洁干净,没有丝毫茧和伤疤,良好的体能应只是面对突发情况的必需品——像他这样的使臣,战斗的机会应该不多。”
"列位，"菲勒蒙从地图上抬起头,"我们的第一站应是哪里?如果暂没有想好的话,我可以代劳。”
乌寻疑惑但饶有兴致地转过头:"这么说..你已经规划好了？”
“是。"菲勒蒙将地图折起,"曾有逃难的人带来消息,当地的泉水在瘟疫爆发后的几天渐渐变为紫黑色,而饮过那泉水的人也都染上了瘟疫。也许,这瘟疫就是由水源传播。”
他望向城市西边的天空:"我们不如先去以泉水出名的小镇,卡斯塔利亚。那里的水源四通八达,也许线索更丰富。”
"这…是什么?"
中午的月光照在几人身上:因为是十一月,所以并不灼人,反倒有股难得的暖意。菲勒蒙刚带着几人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株屹立在城门外的植物前。它盘曲虬结的树根缠起几块白石板,几条长长的藤蔓从树冠上垂下,每条末端都悬着荚果一般的东西。
“这是径树,我们常用的交通工具,"菲勒蒙回答着随sir的疑问,"不过…由于近来形势不同,已经切断部分途径,只能从主城传送出去了。”
"那我们到时候..走回来?"随sir显的有些沮丧,"这距离，既然需要用到交通工具,想必不近吧。”
菲勒蒙摇了摇头:"阁下多虑了,当地会有其他交通工具，只是因为径树速度更快、更难以觉察,才因安全被切断了而已。”
说完,他站上一块石板,示意众人做出相同的举动,等几人站定,他用手握住荚果样的东西,又转向几人。
"只需要握住它,默念目的地的名称便好。诸位无需担心,再次睁开眼,便会身处在所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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