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响起,不大不小,不急不缓,有规律的敲了两下。
王朴再次把面具贴回去,微微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院门,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脸色冷了下来。
纪玉离给他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情愿的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向屋内。
她伸手用刀柄捶打在王朴的后腰上,用眼神刀了他一眼,警示他动作快点。
王朴撇了撇嘴角,耸耸肩膀,在纪玉离的眼神威压下,才加快了脚步,躲进了里屋。
纪玉离站起身,走到院门口,把门打开,但站在门外的不是谢淮安,而是神色阴郁的刘子言。
“你胆子可真大。”
刘子言冷笑一声,常年的杀戮早已将他的面目浸透的冷血,他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要说你,才是胆子大,明知道谢淮安要反杀虎贲报仇,你还敢凑上去,你知道他有多聪明吗,发现你,然后冷不丁给你下刀子。
你还是太过心软,容易被情爱左右,你这样,如何成就凤山将军的大业。”
纪玉离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就算现在是深夜,她也不确定谢淮安是否派人盯着她,她侧过身,让刘子言进入了院子。
“将军自有他的安排,我若背叛将军,自有报应,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哼,你最好是没有背叛将军的心思。”
寥寥夜色之下,他的背影显得凶煞令人胆寒,夜色为他的杀气更添几分。
“你来我这里,不惜冒着暴露我的身份,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废话?”
刘子言转过身扫了一眼桌上的匕首,刀尖直洞穿桌底,“我看到王朴来这里了,他人呢,我要见他。”
纪玉离看了一眼屋内,刘子言察觉到她的眼神,转身就要往屋内走,他的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道声音。
“他听到你的声音就走了,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刘子言的身体一顿,转过头时,眼神阴森恶劣,一股挥散不去的阴鸷环绕在他周身。
“还有,你最近在谢淮安的手下连连失利,与其担心我叛变,不如先担心你自己,要是再失手,将军会不会留你。”
刘子言握紧拳头,阴沉着一言不发,踩过堆积在院墙堆积的柴火,飞身而跃,消失在夜色中。
蠢货,来的时候从正门像个人,走的时候飞檐走壁,都正大光明的敲门了,现在躲躲藏藏有什么用。
纪玉离走到桌子旁,一手握紧刀柄,手腕一拧,直接将短刃拔出来,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唉……
还真是糟透了。
偏偏穿了这个身份。
纪玉离算是彻底歇下了攻略的心思,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刀剑相向,只是不知那时,他会不会留自己一命。
怀揣着这个秘密去面对他,只会让她更加难以启齿,每每看他时,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复仇的情节,她不想再走一遍了,太累了。
只此一遍,将敌人杀干净就此罢手吧。
……
院中的乱雪被人踩踏的到处都是,凌乱不堪,残碎凌乱的树枝掉落在地上,经过一夜的风残卷,夜里时不时响起轻轻的沙沙声。
那雪又再度落成一座小山。
纪玉离醒来的时候,看到干净整洁的院落,被人砸乱的雪堆,再次规整到角落,屋门到院门清理出一条干净的路。
扫把就安静的立在雪堆旁,仿佛从未动过一样。
纪玉离看到这一幕,只会越发心烦意乱。
如果只是简单的拥有这个身份还没什么。
一旦拥有了,她就会自动感受到这个身份所带给她的情感,经历的一切事情,就好像她真的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几年。
她能感受到,她对王朴的感情匪浅,并不一般,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姐弟,家人的牵绊。
她真怕有一天,自己会受到这层身份的感情束缚,而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敲门声再度响起。
她正了正神色,走到院门口,打开门,看向门外的人。
他一袭白衣,乌发披身,手中提着笼屉,白面玉净,对她清浅一笑。
纪玉离拿过他手中的食屉,转过身,大摇大摆走到桌子前,嘴里不经意道:“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身后的关门声响起,掌心贴在门后,听到她这样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徐徐向纪玉离走过去。
“我看话本子里,如果心悦一个姑娘,不能只知死缠烂打,会让她心生厌烦,时常割断一段时间。
如果她也有意,自然会主动来寻。
我等了又等,都不见她来。
只好亲自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