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动来寻我,是在我告诉我你的心意吗。
你再不来,我就忍不住要找你了。”
院中他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毯子,双目闭神,院前的雪枝分叉交错,搭在屋檐之上,清风吹过几片落雪,洒落在他面前。
谢淮安缓缓睁开眼,望着来者,露出清淡的笑容,抬手掀开毯子,坐起身,看她待在原地不动,又开口道。
“院子里没别人,他们都出去了。”
他颇为大胆出格的拍了拍腿,稍扬了扬眉,“你可以坐过来。”
谢淮安就像一杯让人上瘾的美酒,饮时滑过咽喉,淡如清水,回味时香醇甘甜,纵人沦陷,贪杯过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心甘情愿走入牢笼中。
他像是算准了,她一定会来找自己。
“怎么了,站在那里不说话。”
他还是那样笑着,只是太过浮于表面,数年累积的仇恨已经让他失去某些感官情绪表达。
谢淮安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靠近,树杈的阴影投射在地面,被他的身影一晃搅乱,然后恢复原样。
“我不喜欢兜圈子。”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知道我是谁吗。”
“你想不想让我知道,我听你的。”
谢淮安的嗓音低咧轻柔,好像天大的事,再难以抑制的情绪都能慢慢消融化解。
他的目光和落雪一样的温度和颜色,停留在她身上,片刻消融,又抬手轻撩拨起她的侧发,别在耳后。
“我给过你机会了,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不是代表着,想让我知道。”
两人的身影在地面上相叠,长发被清风托起,有几捋发丝相互纠缠不清,难以分离。
纪玉离蹙着眉,眼眶红润,噙着半分苦笑,一颗泪珠划过脸颊,“你不害怕吗,你凭什么笃定我是谁。”
“是什么无所谓,是你就好。”
谢淮安的骨节清瘦,擦拭过她的泪珠,指腹温暖一点点抹去她的泪痕,身上的松雪气息萦绕在她鼻尖,莫名让人心安。
“这世上再没有像你这样奇怪的人了,哪怕换了一副皮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是怨恨。
我那么在乎你,你的离开是对我最狠的惩罚,我亲手把你埋葬,看来是成了笑话。
我等了七年,仇恨把我浇灌到现在,我一直等你的出现把这股恨意冲淡。
因为我知道,我不恨你,我在意你,可我发现,你就算出现了,我已经无法改变,仇恨已经把我彻底扭曲。
你早就随着曾经的刘知死在那片芦苇荡下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谢淮安。”
他的双目方才如沐春日,又在这一段平静到可怕的叙述中逐渐死寂,冰冷,陌生,令人胆颤。
纪玉离愣了几秒,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嘴角浅浅笑着,舌尖舔着干裂的嘴唇。
想说什么,泪却先她一步划过脸颊,哽咽在喉头。
“我,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谢淮安……”
哎……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如果放到以前。
她的攻略已经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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