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相救!多谢姑娘……要不是姑娘在,我家里的妻儿就……”
张默双膝跪地,手掌撑在地面,不停的磕头,情绪激烈,热泪涌出眼眶,砸在地面上,融了积雪。
“拿了钱,回去吧。”
空旷的小院内只有她一人,大夫已经被她送走了,跪在她面前的人,是真正的张默。
只是此时他的脸被纱布缠住,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头戴纱帽,做足了掩盖。
纪玉离扶他起来,将钱袋子塞在他怀里。
“为什么……姑娘知道陛下会杀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手快挡住了,伤口没有波及你的命脉,快点出城,永远不要再回长安,记住了吗,任何人不能知道你还活着,包括你爹,妻儿。
待到长安明年春暖花开,再与你家人相聚。”
张默的眼眶泛红,十指扣在地面上,些许废土与冻雪镶嵌在他的指缝里,冻的通红,额头重重的砸下去,声音郑重。
“我明白,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纪玉离看着他背着包袱,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安静悄然的走到后门,上了马车,车轮滚滚,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差点就晚了。
只可惜……
纪玉离掀开衣袖,看着裹满纱布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渗透出白净的布料,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坐在凳子上,将那只受伤的手臂搁置在桌上,手指有些麻木,冰冷钻进骨缝里,又酸又疼。
距离上次与他见面已经过去七日有余,而那一句“美人计”以后,再也没了什么联系。
现在的废帝恐怕已经被叶峥放在街头,开始驯服他的服从性了。
谢淮安已经布局筹备如何杀了刘子言。
刘子言的所作所为已经惹起言凤山的不满,就算谢淮安不杀他,虎贲也留不得他了。
藏兵巷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墙头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一道细瘦的身影,手脚略显笨拙的翻过砖墙,一腿耷拉下来,脚尖踩在堆砌的杂物上。
他笑嘻嘻的转过头看向纪玉离。
“姐姐……这特意给我准备的吧,我就知道,我上次摔下来,你肯定心疼了。”
他的手臂上挂了些吃的,跳下墙的时候,浑身叮里咣啷的,有些滑稽。
王朴看到她的手有些不对劲,眼疾手快的掀开她的衣袖,瞥到里面的纱布,纪玉离刚想抽回手,被他抓住。
“我刚好买了伤药,给你重新包扎一遍。”
他没问纪玉离的伤从何而来,只是从布兜里翻出一些瓶瓶罐罐,一一摆好,拿起那些药,闻了闻,开始上手拆开她的纱布。
“放心,我没忽悠那医馆的老头儿,钱都是照常给的。
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知道你和我和将军都不一样,所以将军他更明白。
如果你再没有行动证明自己的忠心,恐怕他是……留不得你。”
王朴边说,边低头帮她处理伤口,用嘴轻吹过那裂开伤疤,将药粉撒在伤口处。
纪玉离没有说话,轻叹一口气,目望虚空。
“那你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