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把银杏叶吊坠藏在衣领里,指尖总忍不住摩挲着冰凉的银面——那是陆则送她的礼物,她不敢让外婆看见,却又忍不住想带着。周末回青果巷时,她特意穿了高领毛衣,把吊坠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可心里还是像揣了只兔子,跳得慌。
外婆正在堂屋缝补旧衣服,看见她进门,手里的针线没停,目光却扫过她的脖子:“穿这么厚,不热吗?”苏湄心里一紧,赶紧拢了拢衣领:“市区比巷里冷,穿厚点暖和。”
晚饭时,外婆突然提起:“上次跟你一起回来的小伙子,是你档案馆的同事?”苏湄夹菜的手顿了顿,小声“嗯”了一声。外婆放下筷子,脸色沉了下来:“湄湄,你跟他走那么近干什么?忘了外婆以前跟你说的话了?”
“外婆,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苏湄急忙解释,“他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陪我走夜路,还……”
“再好也不行!”外婆打断她的话,声音提高了些,“你爸妈的事还没查清,姓陆的跟你爸妈以前是同事,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你别被人家的花言巧语骗了!”
苏湄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外婆,陆则不是那样的人!他连青果巷的银杏都喜欢,跟爸爸一样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外婆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坚定,“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当年你爸爸就是太相信别人,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外婆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外婆是怕你出事,怕你跟你爸妈一样……”
苏湄看着外婆发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知道外婆是为她好,可她没办法把陆则的温柔和“坏人”联系在一起。“外婆,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出事。”她轻声说,却没敢再说要跟陆则继续相处的话。
晚上,苏湄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银杏叶吊坠,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外婆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和陆则的关系。陆则的好是真的,可外婆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对陆则的了解,其实只有短短几个月,连他家里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怎么就能确定他是好人呢?
第二天早上,苏湄准备回市区时,外婆把她叫到身边,手里拿着个布包:“这里面是你妈妈的旧围巾,你带上。”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湄湄,外婆不是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能多留个心眼。要是那个小伙子真的对你好,他会理解你的顾虑;要是他不理解,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靠近。”
苏湄接过布包,点了点头。她知道外婆是为她好,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走到巷口时,她回头看了看外婆的身影,又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忽然觉得,这段刚刚暖起来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回到市区后,苏湄在修复室见到陆则时,心里竟有些慌。陆则像往常一样,给她带了热乎的豆浆和油条,笑着问她:“周末回外婆家,玩得开心吗?”苏湄看着他的笑容,却没敢告诉他外婆不同意他们相处的事,只是含糊地说:“挺开心的,外婆做了我爱吃的菜。”
陆则似乎没察觉她的不对劲,依旧跟她聊起青果巷的事,说下次想再去拍些巷子里的老物件。苏湄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连笑都觉得有些勉强。她知道,外婆的反对像道鸿沟,横在她和陆则之间,而她,不知道该怎么跨越。
那天晚上,陆则陪苏湄走夜路时,忽然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今天总觉得你不太开心。”苏湄停下脚步,看着陆则关切的眼神,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想告诉他外婆的反对,想告诉他自己的顾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陆则会难过,更怕自己会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没什么,可能是周末没休息好。”苏湄轻声说,转身继续往前走。陆则没再追问,却默默地走在她左边,把她往亮处带。夜色里,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点距离,像苏湄心里的犹豫,迟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