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巷的风裹着银杏叶,扑在苏湄脸上时带着凉意。她坐在外婆卧室的旧藤椅上,指尖还攥着外婆最后缝补的蓝布衫衣角,布料磨得发软,却暖不透心里的冷。陆则从衣柜那边走过来,手里捧着个叠得整齐的蓝布包,布面绣着朵褪色的雏菊,是妈妈生前最爱的花样。
“衣柜最底层找到的,应该是你家里的旧物。”陆则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满室的沉寂。他在苏湄面前坐下,小心地打开布包——里面先露出来的是条浅灰色羊毛围巾,边角起了球,织纹里还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细绒,正是妈妈当年常围着的那条,苏湄以为早随着仓库的火没了。
“这是妈妈的围巾……”苏湄的声音发颤,伸手去碰时,指腹蹭到熟悉的触感,眼泪又涌了上来。陆则顺着布包往下翻,又拿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爸妈站在老银杏树下,外婆抱着年幼的她坐在中间,每个人都笑着,阳光落在他们发梢,连空气都像是暖的。
苏湄的目光牢牢粘在照片上,没注意到陆则的指尖悄悄捏住了照片边缘。他的视线扫过照片背面,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外婆的笔体,墨迹淡了却依旧清晰:“湄湄要好好的,别信陆家,别找真相,平安就好。”
陆则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指节微微收紧。趁着苏湄低头擦眼泪的间隙,他拇指和食指猛地用力,“撕拉”一声轻响,照片背面带着字迹的部分被撕成碎片。他飞快地将碎纸攥进掌心,再抬眼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只把照片正面递向苏湄:“这张照片保存得真好,你收好吧。”
苏湄接过照片,指尖拂过爸妈的笑脸,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哽咽,完全没察觉异样。她把照片和围巾紧紧抱在怀里,抬头看向陆则时,眼里带着依赖:“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整理这些……”
陆则抬手帮她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带着刻意放柔的温度:“别客气,我帮你把这些收进盒子里,以后想看看也方便。”他起身去拿收纳盒时,悄悄将掌心的碎纸揉成更小的团,趁苏湄不注意,丢进了窗外的银杏叶堆里——那些提醒,绝不能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