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巷出来时,天已经擦黑,风裹着晚凉吹过来,苏湄把外套拢了拢,手里还攥着从陈国梁屋里带出来的半张旧报纸——刚才整理时不小心带出来的,边角印着“仓库失火现场清理完毕”的标题,日期是失火后第五天。
陆则把车开得很慢,路过街角的杂货店时,苏湄突然开口:“停一下,我买点东西。”她推开车门跑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袋桂花糖,是刚才在陈国梁屋里看见他茶几上摆着的牌子。
“下次来再给他带吧。”陆则看着她把糖放进副驾储物盒,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的软。
苏湄“嗯”了一声,目光却飘向窗外——刚才从宿舍出来时,她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跟着,回头时却只看见巷口摇曳的路灯,和墙角缩着的流浪猫。是太敏感了吗?她捏了捏口袋里的报纸,指尖触到标题旁的小字,写着“现场发现部分烧毁的账本残页”。
陈国梁说账本烧没了,可报纸上明明提了残页,他为什么要隐瞒?
车快到青果巷口时,苏湄突然让陆则停车:“我自己走进去就好,你先回去吧。”她推开车门,没等陆则再说什么,就快步往巷里走。刚拐过巷口的银杏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是陆屿。
“你果然在这儿。”陆屿掐灭手里的烟,快步迎上来,“我等你半天了,陈国梁跟你说什么了?”
苏湄把半张报纸递给他,指着那行小字:“他说账本烧没了,但这上面写着有残页。还有,他屋里的项目名单上,有个没写完的‘陆’字。”
陆屿接过报纸,眉头瞬间皱紧:“账本残页?我哥肯定知道这事!当年失火后,是他爸的公司负责现场清理,残页说不定就在他手里!”他拽着苏湄的胳膊往巷外走,“走,我们现在去找他要,他肯定藏起来了!”
“等等!”苏湄挣开他的手,“没有证据,他不会承认的。而且,陈国梁提到10月15号见过你爸,还吵了架,说不定残页上有他们吵架的原因。”
陆屿的动作顿住,他盯着苏湄手里的报纸,沉默了几秒:“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藏着线索。”他拉着苏湄往巷深处走,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这是我爸当年租的房子,失火后就没人住过,我哥一直不让我来,说怕勾起不好的回忆。”
苏湄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墙面上满是涂鸦,角落里堆着废弃的纸箱。“这里能有什么?”她问。
“我爸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会藏在通风管道里。”陆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旧钥匙,“我偷偷配了一把,之前不敢来,现在觉得,说不定账本残页就在这儿。”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楼道,陆屿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线在黑暗中扫过,照得灰尘颗粒清晰可见。走到三楼时,陆屿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门前,用钥匙拧了半天,才“咔嗒”一声打开门。
屋里积满了灰,家具上盖着白布,像蒙着一层薄雪。陆屿径直走向卧室,搬来椅子站上去,伸手够向天花板的通风口。“找到了!”他兴奋地叫了一声,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子。
苏湄赶紧凑过去,看着陆屿打开盒子——里面没有账本残页,只有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女人,眉眼和苏湄有几分相似,背面写着“阿玲”两个字。
“这是……”苏湄的心跳瞬间加快。
陆屿拿起照片,眼神也变了:“这是我爸日记里提到的‘阿玲’,他说欠了这个人很多……难道是你妈妈?”
苏湄接过照片,指尖抚过背面的字迹,突然想起妈妈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旧车票,目的地正是这栋楼所在的街道。原来,妈妈和陆明早就认识?
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束照进来。陆屿赶紧把铁盒子塞进怀里,压低声音:“有人来了!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