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鞋底蹭过水泥地的“沙沙”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音。陆屿一把拉过苏湄，躲进卧室门后的阴影里，两人屏住呼吸，看着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里扫进来，在积灰的地板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谁在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警惕。苏湄的心猛地一沉——是陆则的声音。

陆屿攥着铁盒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却没出声。光束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盖着白布的沙发上，布料上的灰尘被照得清晰可见。门外的人顿了顿，脚步声又往前挪了挪，门把手“咔嗒”响了一下，像是要推门进来。

“是我。”苏湄突然开口，从阴影里走出来。她不想躲，更想知道陆则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

门被推开，陆则站在门口，手电筒的光还亮着，照在苏湄脸上。他的眼神掠过她，又落在门后的陆屿身上，眉头皱了皱：“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陆屿从阴影里走出来，把铁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我爸的老房子，你凭什么过来？”

陆则关掉手电筒，楼道里的微光透进来，映出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我过来看看……毕竟是爸以前住过的地方，怕有人进来捣乱。”

“捣乱？”陆屿冷笑一声，把铁盒子拿到身前，“你是怕我们找到什么吧？比如这个。”他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信件和照片，“你早就知道我爸和苏湄妈妈认识，对不对？还有账本残页，是不是也在你手里？”

陆则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微缩，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知道爸认识苏阿姨，但其他的我不知道。账本残页……当年清理现场时确实找到过，但后来弄丢了。”

“弄丢了？”苏湄看着陆则，想起之前他解释陈国梁疑点时的坦荡，此刻却觉得他的话里藏着漏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残页还在，说不定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陆则的喉结动了动，眼神有些躲闪：“我以为残页没用，都是些烧毁的碎片，看不出什么。而且……爸过世前特意嘱咐过，不让再提这里的事。”

“又是爸嘱咐的？”陆屿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什么都拿爸当借口，其实是你自己不想让真相出来！你怕别人知道我爸当年做的事，影响你现在的公司！”

“不是这样的。”陆则的声音提高了些，又很快压下去，“我只是不想再翻旧账，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就能算了吗？”苏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失望，“我爸妈的死，难道就只能是‘过去的事’？陆则，我一直以为你是想查清真相的，可现在看来，你和他们一样，都在藏。”

陆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苏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楼道里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从楼下传来的，还带着说话声，像是有邻居上来了。

“先离开这里。”陆则突然说，语气里带着急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被邻居看到不好。”

陆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苏湄，又看了看手里的铁盒子，最后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出老房子，锁上门，往楼下走。路过二楼时，一个老太太提着菜篮子上来，看到他们，愣了愣：“你们是……老陆家的人？”

陆则停下脚步，点了点头：“阿姨，是我。”

“唉，好久没见你们来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苏湄身上，“这姑娘看着面熟，像……像以前常来老陆这儿的那个女同志，叫什么来着……阿玲？”

苏湄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着老太太：“您见过她？”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见过几次，长得可秀气了，每次来都给老陆带点心。不过失火后就没见过了，听说……出事了？”

陆则赶紧打断：“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他拉着苏湄，和陆屿一起快步下楼，留下老太太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走出居民楼，夜色更浓了。苏湄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老太太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妈妈真的常来这里，她和陆明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过往？而这一切，又和当年的仓库失火有什么关系？

“照片和信件，先放我这儿。”陆则突然开口，看着苏湄，“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不行！”陆屿立刻反对，“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藏起来？要放也得放苏湄那儿。”

苏湄看了看两人，把照片和信件从盒子里拿出来，放进自己的包里：“我来保管。有什么发现，我们一起看。”她抬头看着陆则，眼神里带着坚定，“陆则，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不要再藏了。”

陆则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