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拓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渗人。
……
除夕夜,石河县郊外。
用作临时指挥部的废弃厂房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你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眼睛乾涩酸痛,几乎要黏在一起。
监控萤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所有可疑的区域,一张巨大的、正在收紧的网。
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几声烟花闷响,更衬得此地孤寂得可怕。
邢深默默地起身,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放到你手边。
面饼之上,还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的荷包蛋。
“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
“今晚有的熬。”
你看着那碗简单的泡面,在这冰冷肃杀的除夕夜里,它所代表的温情,几乎让你眼眶一热。
你拿起叉子,先小心翼翼地夹起那个荷包蛋,想分一半给他。
他却用自己的叉子,轻轻挡了回来。
“你吃。”
邢深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他深刻的轮廓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比我更需要。”
你们沉默地分食着这碗泡面,在这剑拔弩张的除夕夜,这狭小空间内的温情,显得格外珍贵。
吃完泡面,你实在撑不住,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睡了过去,但深夜寒气重,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外套,轻轻披在了身上。
你没有睁眼。
你知道是他。
邢深没有回自己的休息区,而是搬了张椅子,就坐在你身边。
在监控萤幕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他静静地看着你的睡颜。
黑暗中,邢深看不清你的模样,但他能感受到你平稳的呼吸,能闻到你发间清淡的洗发水香味。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你的脸颊,但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终,邢深只是将被你蹭落的外套,又重新拉紧了一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守住这片刻的安宁。
……
与此同时,聂九罗的工作室里。
她趴在桌上,给那个精致的小院模型的大门上,小心翼翼地贴上了两张自己用金字笔写的、指甲盖大小的福贴。
一张写着「平安」。
一张写着「归来」。
聂九罗下巴搁在手臂上,痴痴地看着那个小院,喃喃自语。
“炎拓,过年了……你也要平安,要归来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聂九罗随手接起。
听筒里,传来林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聂……聂小姐,我看见,不是不是,长喜叔看见……林喜柔了。”
……
石河县郊外的临时指挥部内,你刚从短暂的浅眠中醒来,身上还披着邢深那件带着余温的外套。
“林喜柔出现了?”
你的加密通讯器骤然响起,是聂九罗的紧急来电。
你迅速接通,并开启了扩音。
“对,”听筒里,聂九罗的声音冷静而急促,“是刘长喜看见的。就在年三十下午,他店门口,林喜柔和熊黑,打包了一份酸汤水饺,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长喜叔说,那个女人像是毁了容,脸上有一大块疤。”
“酸汤水饺……”
你喃喃自语,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得惊人的光。
你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电子地图前。
邢深立刻跟了过来,神情严肃,等待着你的判断。
“是炎拓!”
“那份饺子是给炎拓的!”
“只有他,才会让林喜柔在那种时候,还愿意费心去满足他一个‘吃饺子’的愿望!”
你拿起红色的马克笔,在地图上“长喜小卖部”的位置上,画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叉。
你回头看向邢深,眼中燃烧着兴奋与决绝的火焰。
“我的猜测是对的!灯下黑!他就在那里!他一直被关在石河县!邢深,我们找到他了!”
确认了最终的地点,压抑已久的紧张气氛瞬间被点燃成一种喷薄而出的狂喜。
指挥部内,其余人立刻开始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部署和确认,只有你和邢深所在的角落,异常安静。
邢深看着你,看着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你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与你的距离。
空气中,邢深身上清冽的烟草味混合着你发间的馨香,形成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
“朝阳,你……做到了。”
邢深伸出手。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
粗糙的、带着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了你的脸颊。
那触感,却异常的温柔。
你的身体瞬间僵住。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你没有躲闪,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在他的盲眼里,你看到了某种翻涌的、炽热到几乎要冲破理智束缚的东西。
邢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