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最终以最惨烈决绝的方式落下帷幕。
安陵容被打入阴冷掖庭。
皇上念及其曾侍奉多年,歌声曾解烦忧,最终赐她最后一分“体面”:三尺白绫、一壶毒酒、一碟苦杏仁,让她自行了断。
冷宫阴暗潮湿。安陵容穿着一身破败素衣坐在冰冷床榻上,脸上已无半分血色,只剩死灰般的平静。
她知道必死无疑,临死前只提出一个要求:想见熹妃甄嬛最后一面。
甄嬛来了,依旧一身华贵宫装。两人隔着一张破旧桌子相对无言。
最终安陵容先开口。
她拿起盘中一颗苦杏仁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那苦涩瞬间弥漫口腔,一如她苦了一辈子的人生。
“我这辈子,”她看着甄嬛,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真像是一个笑话。”
甄嬛没有说话。
“其实我刚入宫的时候,”安陵容自嘲地笑了笑,“是真的拿你当亲姐姐看的。”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这后宫里哪里有什么姐妹?有的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棋子罢了。”
她又吃了一颗杏仁,眼神渐渐涣散,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姐姐,”她用尽最后力气对甄嬛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你要小心……皇后……”
“杀了皇后……”
说完,她嘴角渗出一丝黑色血迹,整个人缓缓朝桌子上倒去,气息全无。
淳意在钟粹宫很快得知了安陵容的死讯,以及那句最后的“遗言”。
她没有去,甚至没有一丝意外,只是像往常一样平静吩咐身边的方平:
“去做一碟杏仁酥吧。”她的声音很淡,“送到冷宫门口摆着就是了,就当是给她最后的奠仪。”
她对这个可悲可恨又可怜的女人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彻底的上苍视角般的漠然。
棋盘上又一枚关键的敌方棋子被彻底清除。下一个,就该轮到那只最蠢也最嚣张、自以为立下“大功”的出头鸟了。
安陵容死了,死得无声无息,也死得大快人心。
消息传来,储秀宫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作为“揭发首功”的祺贵人虽未因此复宠,但亲手将曾经爬到头上的贱婢送上黄泉路,这份大仇得报的快意也足以让她得意许久。
然而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更加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开始悄然笼罩整座储秀宫。
一切从祺贵人的噩梦开始。
“别过来!你别过来!!”
深夜凄厉的尖叫声猛地划破储秀宫的寂静!心腹宫女玢儿连滚带爬从外间冲进来点亮灯。
只见龙床上祺贵人满头大汗抱着被子缩在床脚,一双眼睛惊恐地死死瞪着窗外那片漆黑的夜!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玢儿吓得声音发抖。
“她…她来了……”祺贵人牙齿打颤发出咯咯声响,她指着窗户声音尖利扭曲,“安陵容…是安陵容的鬼魂!她就站在窗外对着我唱歌…那歌声好冷啊……”
又是这样。这已是安陵容死后的第七天。
整整七天,祺贵人夜夜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她总说看到听到安陵容的鬼魂在窗外凄厉唱歌。
一开始宫人们只当她思虑过甚心神不宁。可渐渐地,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整个储秀宫笼罩在“闹鬼”的阴云之下。
祺贵人将自己扳倒安陵容的“功劳”全部归功于自己的“聪明”与“果决”,却又下意识将安陵容凄惨死状视为对自己的恶毒“诅咒”。
这种矛盾心理让她愈发喜怒无常疑神疑鬼。
她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安陵容派来索命的厉鬼!尤其是那个知道她最多秘密的心腹宫女玢儿,她更是百般看不顺眼。
“贱婢!茶怎么这么烫!你想烫死本宫吗?!”
“蠢货!梳个头都不会!你想把本宫头发都扯下来吗?!”
她将所有恐惧和无能怒火都发泄在这个曾帮她办无数脏活的“心腹”身上。
她总觉得玢儿看她的眼神带着异样的光,仿佛在嘲笑她如今的狼狈。
她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玢儿看着她日渐疯魔的模样,眼中早已没了往日忠诚,只剩下深深恐惧与厌恶。
主仆二人离心离德,早已貌合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