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意的情报网如同潜伏暗处的巨大蜘蛛,储秀宫里发生的一切便是蛛网上最微小的颤动,自然分毫不差地被记录在案,呈递到淳意手中。
“疑神疑鬼?夜夜噩梦?”
淳意看着密报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残忍的笑意。
做了亏心事的人,最怕的不是人,而是鬼。
她知道,要让一条本就摇摇欲坠的疯狗彻底犯错,首先要让它失去所有理智。
“小厦子。”
“奴才在。”
“去传话给内务府扎纸鸢的张师傅,”淳意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让他为本宫扎一只纸鸢。”
“要白色的,素面什么都不要画。只在纸鸢背面用最淡的墨勾勒一个穿着红衣唱歌的女子背影。”
“鸢尾要长。再在鸢骨上嵌几片最薄的竹哨。”
小厦子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恭敬应下:“奴才遵命。”
当夜,京城刮起入冬以来第一场凛冽北风。
风在宫墙间穿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呜声响。
储秀宫内,祺贵人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她又梦到安陵容了!梦到她穿着冰嬉时的红衣,脸上流着血泪,飘在床前一遍遍唱着《凤凰于飞》!
“来…来人……”她颤抖着想喊人。
就在这时——“呜呜呜……”
一阵如泣如诉、仿佛女人低声哭泣的诡异声响突然从窗外传来!
那声音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在死寂深夜里格外阴森恐怖!
祺贵人瞳孔瞬间放大!是她!是安陵容!是她的鬼魂又来索命了!!
她连滚带爬跌下床,手脚并用爬到窗边,颤抖着将窗户纸捅破一个小洞朝外望去。
只见窗外清冷月光下,一只惨白巨大的纸鸢正在她寝殿房顶之上随狂风剧烈摇曳摆动!那纸鸢通体素白,月光映照下泛着一层死人脸般的青光!
而在那惨白鸢面上,一个穿着红衣唱歌的女子背影正随纸鸢摆动在空中忽远忽近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飘下来一般!
而那如泣如诉的“呜呜”哭声,正是从这诡异纸鸢上传来的!
“啊——!!!”
一声凄厉到刺破人耳膜的尖叫猛地响彻整个储秀宫夜空!
祺贵人看着窗外月光下那只如同吊死鬼般摇曳的索命纸鸢,眼前世界瞬间漆黑!
整个人当场吓得魂飞魄散,直挺挺向后倒去人事不省!
“有鬼啊!!”
“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啊!!”
整个储秀宫瞬间乱成一锅粥。
而在遥远的钟粹宫,淳意临窗而立,静静听着从储秀宫方向隐隐传来的凄厉尖叫与混乱喧哗。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合上面前窗户,隔绝了外面凛冽寒风,也隔绝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地狱。
祺贵人病倒了。太医院诊断是“惊悸之症,心神大伤”,需好生静养。
从此储秀宫宫门彻底紧闭,偶尔有路过的宫人还能从高墙内听到一两声凄厉尖叫。整个储秀宫人心惶惶如同鬼蜮。
作为祺贵人身边如今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心腹宫女玢儿,她的日子更是度日如年。
一方面要伺候日渐疯魔喜怒无常的主子,动辄打骂斥责;另一方面她心里还藏着一个让她夜夜无法安寝的巨大秘密——“滴血验亲”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