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绿

“我看见的不是希尔家的二小姐，也不是谁的影子。”

“我看见的，是一个在经历了那样的‘选择’和漫长的忽视后，依然会为了一盘童年的棋而记住温暖的人。”

“是一个即使身体承受着痛苦，依然坚持要为自己种下最爱的红蔷薇，勇敢选择自己颜色的人。”

“是一个在成为奈亚公主这样沉重的命运压在肩上时，还在努力思考如何让同学们更积极、如何看待新力量的利弊，想要保护大家的人。”

乌克娜娜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但她的目光毫不动摇：“这些，都不是伊莉尔，也不是任何‘奈亚公主’的符号能定义的。这就是你，塔莉娅。独一无二的你。”

她伸出手，这一次，轻轻覆在了塔莉娅紧攥着被角、冰凉的手上，传递着温暖和力量：“那些痛苦、不公、被忽视的感觉，都是真的，你有权利为此悲伤、愤怒，甚至崩溃。这不是你的错，也绝不意味着你不够好。恰恰相反，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还能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非常了不起。”

她指向那盆红蔷薇：“你看它，这么小，只有一点绿芽。它要破开土壤，需要很大的力气。你的成长，比它要艰难千万倍。但你做到了，你离开了那片不适合你生长的‘土壤’，来到了这里。也许这里也有风雨，也许阴影暂时还在，但至少，你为自己争取到了播种的机会。”

“至于奈亚公主……”

乌克娜娜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是的，这是命运强加给你的重担。但它不能取代你，塔莉娅。它应该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是你力量的一种体现，而不是把你变成另一个人或一个符号。”

“我们——我、谜亚星、艾瑞克，还有萌学园和夸克族的所有人，我们需要的是塔莉娅成为的奈亚公主，而不是一个名为‘奈亚’的空壳。”

“你的感受、你的想法、你的痛苦和你的坚持，所有这些构成了你，也才会构成一个真正有力量、能带领大家的奈亚公主。”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温柔而充满承诺：“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完全抹去过去的阴影，那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我想让你知道，在这里，在萌学园，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塔莉娅。以后，当你觉得自己又快要被‘影子’吞没的时候，请你看看这盆红蔷薇，或者……看看我。”

“我会提醒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逃离‘塔莉娅’去做奈亚，也不需要为了成为‘塔莉娅’而否定奈亚的使命。”

乌克娜娜语气温柔而有力，“慢慢来，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如何让‘塔莉娅’和‘奈亚公主’好好地、完整地共存。如何让你，既能背负使命，也能活得……更像你自己想要的，那朵红蔷薇的样子。”

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似乎被这一番话语撬开了一丝缝隙。

月光偏移，正好照亮了那盆绿芽，也照亮了乌克娜娜真挚的脸庞。

塔莉娅依旧蜷缩着，但长时间僵硬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抽回手，但那只被乌克娜娜覆盖着的、冰凉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无声的泪水，终于再次从塔莉娅紧闭的眼角滑落，但这一次，似乎不再仅仅是因为痛苦，还混杂了些许被真正“看见”和理解后，那汹涌而出的、复杂的暖流与委屈。

漫长的黑夜里，第一缕理解的微光，穿透了厚重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