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从未如此慌乱地收过剑。
幻境中受的伤在此时再次汩汩地冒出血来,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疼,只是定定地看着沈惊棠。
纪伯宰你就这么想与我分道扬镳。
他的周身气压低沉,面如死灰。
沈惊棠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只伤人伤己地将事实再重复了一遍。
沈惊棠可你的师父的确因我而死。
沈惊棠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人的缘分是很久之前注定的。
仇与恨也是。
没有人能想到曾经做的事情会在很久以后化为利刃狠狠地穿透自己的身体。
沈惊棠纪伯宰。
沈惊棠于你而言,我是罪人。
纪伯宰罪人?
纪伯宰忽而挑唇一笑。
艳丽的血弥散在他的唇齿之间。
纪伯宰罪人该受罚。
突然间,他恶狠狠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啃咬般吻上她的唇瓣,将血腥气尽数传到她的口腔里。
心口像是被什么碾过,痛得他想流泪。
可看着她,眼睛竟是干涩的。
蓦地,他终于支撑不住在幻境中已受重伤的身躯,倒在她的肩头。
沈惊棠面无表情地由他靠着,泪水却一滴又一滴落下,掩埋在落叶之间。
不知多久,不休的声音响起来。
不休表小姐。
不休这是怎么了?
不休原是在无归海中等纪伯宰他们归来的,可是他们迟迟不回,他只能来寻。
却未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听到不休的声音,沈惊棠胡乱擦去了脸上的泪,眼底寂然。
沈惊棠他受伤了。
沈惊棠你带他回去吧。
她不由分说地将纪伯宰推给不休。
不休接住了纪伯宰,却看向她。
不休那你呢,表小姐?
不休你也受伤了。
沈惊棠低头看去,原来红色的嫁衣也遮不住她胸口处的点点殷红。
她垂首,却也再次看到那只没了气息的狐狸,鼻头又是一酸。
沈惊棠我还有事。
沈惊棠你带他走吧。
不休欲言又止,却没有多问。
因为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纪伯宰,现在他受重伤自然该先带他去治疗。
不休与纪伯宰一同消失。
沈惊棠蹲下来,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
曾经与她一同玩闹的勋名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她再也见不到勋名了。
落笙林是他们曾经相处的地方。
这里始终枝繁叶茂,风吹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时光也好似会偏爱地放慢脚步。
可他为什么偏偏死在了这里。
沈惊棠你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沈惊棠忘记自己曾经多少次拒绝勋名,可他仍旧偏执的觉得她是喜欢他的。
偏执到有一天为她丢了命。
沈惊棠我还记得,从前与你和言笑在这里一起放纸鸢。
她一边喃喃,一边徒手挖着坑。
手蹭破了,满指甲的泥土也不在乎。
沈惊棠但是现在,言笑抛弃我了,你也要离开了。
沈惊棠从他们初遇的时候一点点回忆到勋名离开再到他突然出现,平淡的叙述,仿若他还活着一般。
坑也挖好了。
从前那么高大的人此后只能栖身在这个小小的坑洞里,让她不免又接连落泪。
沈惊棠若有来世,不要如此偏执了。
沈惊棠你该喜欢一个会喜欢你的仙子,与她相伴,勋名。
不知过了多久,这落笙林多出个墓碑。
上头刻的字是挚友——勋名将军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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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