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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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惜贤殿

阳光被窗棂切成方格，落在乌木案上，像一块块暖金色的糕

案心摆了满满一桌菜，冒着软白的热雾，连空气里都浮着一层浓厚的脂香

许姎袖挽到肘弯，露出细白腕子，筷尖如雨，她先夹走一块半肥半瘦的东坡肉

酱汁顺着肌理滴落，她一口包下，腮帮子鼓得圆圆，仍含糊不清地招呼众人

许姎“怎么了？快吃啊！”

正所谓无事一身轻，她只觉得今天的饭菜比平日里的更香了

赵师容忍笑，替她布了块肉

赵师容“慢点，没人和你抢”

李沉舟坐在主位，玄袍肃穆，指间转着薄胎酒杯，杯里清酒晃出半月，他抬眼，目光掠过许姎，嗓音淡淡

李沉舟“杀天……”

二字刚出口，赵师容筷尖一伸，一块东坡肉稳稳落在他碗中

赵师容“帮中的事，等吃完再说也不迟”

赵师容笑得温柔，语气中却暗暗带着威胁的意味

李沉舟眉梢微挑，终究沉默，将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许姎见状，眉眼弯成月牙，忙不迭又夹起一块藕盒，伸向旁边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柳随风

许姎“来来来，你也吃”

筷尖不停，眨眼间，菜已堆满柳随风面前的小碟，酱汁淋漓，颜色叠了一层又一层，几乎看不见瓷底

柳随风看着那座被强行筑起的“菜山”，愣了一瞬，随即低笑，举箸将最顶的肉送入口中

他一口接一口，把许姎夹来的菜全部吃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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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帘半掀，日光斜进房内，落在许姎的脚边

她歪在软榻上，手里的话本子翻得哗哗作响，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门口

柳随风被李沉舟叫去议事，她一个人闲着，只能把情节里“郎情妾意”的桥段来回咀嚼，越嚼越无味

小九“小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九端着托盘，脚步轻得像猫，却挡不住碗里升腾的苦雾

那股药味刚飘进来，许姎立刻皱了脸，捏着鼻子往后缩，仿佛迎面撞上一堵臭气墙

小九“小姐，姑爷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看着你喝下去”

小九把托盘放在案上，碗底与木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嗒”，像宣判的锣声

许姎猛摇头，青丝乱晃

许姎“不行，端走端走！再闻一口我就要吐了

她干呕两下，可怜巴巴地缩到榻角，用话本子挡在脸上，只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九叹了口气，端起碗往前一步，药面晃出一圈的涟漪

小九“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姑爷说——”

许姎“小九！”

许姎打断她，声音拔高

许姎“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了？我才是你主子！”

眼看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小九把碗往桌上一放，撸起袖子，露出并不粗壮却坚决的手臂

小九“小姐，对不住了”

她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扣住许姎肩膀，右手把药碗送到唇边

许姎还来不及挣扎，苦味已凑到鼻尖，碗沿压住下唇，温热药汁灌入口腔，许姎“唔唔”直哼，双手乱抓，把话本子挥到地上

苦液顺着喉咙往下冲，她眼泪瞬间飙出

一碗见底，小九才松手，迅速退后三步，端着空碗，心虚地垂眼

许姎趴在榻沿，咳得肩膀直抖，指着小九的手指发颤

许姎“小九，你个叛徒……”

小九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小九“叛徒就叛徒吧，只要小姐身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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