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再次沉入这片空间时,冥热浪首先注意到的是异常的安静。
没有能量刃碰撞的脆响,没有药剂调配的叮当声,连光流涌动的嗡鸣都变得轻柔。五兄妹站在各自的色块里,对面的前辈们也只是静静望着他们,眼里没有了往日的严苛,只剩下某种深沉的、像星尘一样厚重的东西。
红衣人胸口的能量灯不再闪烁,只是温和地亮着。他看着冥热浪,目光像在审视一件打磨完成的作品,最后化作释然的笑:“今天不训练。”
粉衣医者摘下了一直戴着的手套,露出纤细的手指——那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像被药剂腐蚀过的痕迹。“坐下聊聊吧,”她拍了拍身边的粉色光流,那里瞬间化作一张柔软的光垫,“就当……老朋友说说话。”
绿衣人没转枪,也没设陷阱,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光痕。“你们进步得比我们想的快,”他的声音有点闷,“尤其是你,”他看向冥花浪,“那招假动作突袭,比我当年耍得漂亮。”
蓝衣机械师蹲在地上,却没摆弄零件。他抬头看着冥初浪,突然笑了:“还记得我教你听引擎声辨故障吗?昨天看你修联盟的老星舰,那架势……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紫衣人站在紫色暗影里,手里捏着那枚星石——正是他送给冥酷浪的那枚。他把星石抛过去,被冥酷浪稳稳接住。“战术报告我看了,”他说,“暗星带的伏击计划,比我当年的周全。”
五对身影隔着光流坐着,没有训练时的紧张,只有一种奇异的平和。前辈们说起当年的事:红衣人第一次上战场时差点把能量核心耗尽;粉衣医者为了学一种古老的治疗术,在冰星冻了三天三夜;绿衣人当年为了救一个新兵,伪装成陨石在太空飘了两天;蓝衣机械师改的第一颗炸弹炸飞了自己的眉毛;紫衣人第一次指挥时,因为紧张标错了坐标。
“我们当年啊,比你们笨多了。”红衣人笑着摇头,胸口的能量灯忽明忽暗。
冥天浪突然发现,前辈们的身影比以往更透明了,像被风吹得快要散开的光尘。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穿过一片温热的光流。
“该走了。”粉衣医者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其他四位前辈也慢慢站起身,他们的轮廓在光流中渐渐模糊,五官开始融化在各自的色块里,像糖块溶于水。
“我们早就死了,”红衣人的声音带着光的震颤,却异常清晰,“能撑到现在,就是想亲眼看看……看看你们能接住这担子。”
绿衣人的身影已经快看不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在绿色光流里回荡:“别学我们硬撑,该求助时就喊队友……你们五个在一起,比我们当年厉害多了。”
蓝衣机械师最后的声音带着笑意:“记住啊,炸弹引线别接反……算了,你比我细心,肯定忘不了。”
紫衣人最后的目光落在五人身上,像在做最后的告别。他没说太多话,只是对着冥酷浪,也对着所有人,缓缓点了点头。
粉衣医者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片粉色的光雾,却仍能听见她温柔的声音:“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彼此……就像我们当年想做的那样。”
最后,只剩下红衣人还勉强维持着人形。他看着眼前五个年轻的身影,红、粉、绿、蓝、紫的能量核心在他们胸口跳动,明亮得像五颗新星。
“我们的时间到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的释然。
五兄妹同时站起身,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
红衣人笑了,那笑容和他们初见时一样,带着少年气的倔强,又藏着深深的期许。他抬起手,像是想最后一次拍拍冥热浪的肩膀,却在中途化作漫天光点。
“未来就托付给你们了,超人。”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五道色块猛地爆发,又骤然熄灭。前辈们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光流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五兄妹各自胸口的能量核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告别。
空间开始崩塌,红色、粉色、绿色、蓝色、紫色的光流像退潮般褪去。冥热浪最后看到的,是五颗连在一起的星,在混沌的尽头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意识回到宿舍时,窗外的星子正安静地亮着。紧急集合的警报没有响起,距离他们“入睡”,刚好过了一秒。
五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冥天浪摸了摸口袋里的粉色香囊,里面的安神花种子不知何时发了芽,透出一点嫩绿;冥初浪握着那把蓝色扳手,金属的凉意里仿佛还残留着前辈的温度;冥花浪的绿色作战服袖口,不知何时沾了片小小的光花瓣,天亮时就会消失;冥酷浪指尖的紫色星石,亮得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冥热浪胸口的能量核心,还在微微发烫,像在重复那句最后的嘱托。
第二天出任务时,五兄妹站在星舰的甲板上,望着深邃的宇宙。没有影子里的叠影,没有梦里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呼吸和能量核心跳动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冥热浪握紧能量刃,率先迈步:“走吧。”
身后,冥天浪、冥花浪、冥初浪、冥酷浪依次跟上,五人的脚步声在金属甲板上敲出整齐的节奏,像在说:
“放心吧,我们会守住的。”
远处的星海中,五色的光尘若有若无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融入星光里,像一场漫长的交接,终于完成。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