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苏昌河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为了震慑她,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掌下传来她纤细骨骼的触感和皮肤的微凉,以及……因微微起伏的脉搏。
太近了。 这距离超出了审问的范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长睫上悬挂的泪珠。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动作快得甚至带了一丝仓促。
这突如其来的松手,在清萦眼中,却成了一种厌弃。
连杀手,都嫌弃她运化邪阵的手,嫌弃她满身的罪孽。
苏昌河看着她眼中那抹骤然熄灭的光,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委屈和自厌的神情,心头莫名地一紧。
他见过太多恐惧、仇恨、哀求的眼神,却独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委屈。
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对着他留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朝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伸去,想要拂去那碍眼的湿意。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他才骤然清醒! 他在干什么?! 哄她吗?
他苏昌河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和尴尬。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也为了……做点什么,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不算精致、却颇厚实的钱袋子,动作有些生硬地塞到她刚才被他攥过的手里。
“拿着。”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仿佛这只是随手打发。
钱袋子沉甸甸的,带着他怀里的余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气息。
清萦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多出的钱袋,指尖触及那陌生的温暖,心中五味杂陈。
这算什么?怜悯?封口费?还是……补偿?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昌河已经移开目光,望向窗外夜色,语气生硬地继续说道:
“林啸天会死。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逼你做那个阵法。”
他顿了顿,最后留下了三个字:
“好自为之。”
就在苏昌河转身的刹那,衣角被撤住。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执拗。
苏昌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他想起上次的时候,她的意思是带她走。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是要我带你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逼近一步,周身那股属于黑暗和死亡的气息不再收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脸上却带着笑意: “我可是暗河的送葬师,苏昌河。”
他一字一顿,想要敲醒她的“痴心妄想”,“我这样的人,双手沾的血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
他以为会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退缩。 然而,没有。
清萦仰着脸,泪水还未干涸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那里面没有恐惧,刚刚眼中的情绪都散去了,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固执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