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淮安照常去了秘阁。
他像往常一样,找谢娇娇要了些档案,坐在老位置看。
谢娇娇给他拿档案时,随口问了一句:“谢主簿对金泉坊那边的旧河道改建记录也感兴趣?”
谢淮安心中一动,面不改色:“哦,随便翻翻。听说那边以前有条河,后来填了,想看看是怎么个填法。”
“那些记录不全,很多图纸都遗失了。”谢娇娇说,把一卷厚厚的册子放在他面前,“都在这里了,慢慢看。”
谢淮安道了谢,翻开册子。里面确实杂乱,很多地方只有文字描述,没有图。他看得很仔细,不时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谢娇娇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抄写。
但今天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抄错了好几个字,只好用刀刮掉重写。
她的目光,偶尔会飘向秘阁深处某个角落。
中午时分,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很多人走动。
一个年轻的史官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娇娇姐,外面来了一队虎贲卫的人,说奉言大将军令,要查一些旧年的兵械入库档案,点名要调乾盛十八年到二十年的记录!”
秘阁里其他几个史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面相觑,有些紧张。
虎贲卫的名声,可不太好。
谢娇娇站起身,脸色平静:“我去看看。”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了出去。
谢淮安也放下手里的册子,走到门边,透过半开的门缝往外看。
只见几个身穿虎贲卫军服的兵士站在院子里,为首的是个面色冷硬的校尉。谢娇娇正和他们说着什么。
“档案可以调阅,但需要太史令大人的手令,或者至少是兵部的正式文书。”谢娇娇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这是秘阁的规矩,并非有意为难。”
那校尉皱了皱眉:“我们是奉言大将军的口令!军务紧急,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军务紧急,更应按规矩办事。”谢娇娇半步不让,“没有正式文书,谁也不能随意调阅秘阁档案。这位大人若坚持,不妨先回去取了文书再来。”
校尉脸色沉了下来,手按在刀柄上。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谢淮安眉头微皱,正要考虑要不要出去打个圆场,一个温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事喧哗?”
只见高衍带着两个随从,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虎贲卫的人,又看看谢娇娇,问:“谢史官,怎么回事?”
谢娇娇将情况说了一遍。
高衍点点头,转向那校尉,语气依然温和,却不容置疑:“秘阁重地,档案调阅自有制度。言将军若需查阅,按规矩行文即可。你们先回去吧。”
校尉显然认得高衍,不敢造次,抱拳道:“高相恕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如此,属下这就回去禀报将军。”
他狠狠瞪了谢娇娇一眼,带着人走了。
高衍对谢娇娇说:“你做得好。秘阁的规矩,不能破。”
他又看向门内的谢淮安,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