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叶长离别过头，是啊，有苦衷，可所有苦衷，不过都是权力在作祟罢了，李懿容不得上官婉儿，不过就是怕她走天后的老路，干涉他的权力罢了。

李懿（天子）阿离，你伤愈初醒，不宜想太多，再休息一会儿，我让阿茵再煮一碗长生粥。

李懿的语气再次变得温柔，帮叶长离掖了掖被角才出了殿门，大殿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降真香萦绕在鼻尖，却让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长离潇湘水断，宛委山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 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似是潇湘水断，顿如宛委山倾，珠沉玉没，佳人已逝，知音再难寻觅……

颂完，叶长离眼泪早已无声滑落……

阿茵进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长生粥放在桌上，降真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叶长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敛了情绪，阿茵坐在床边。

阿茵又梦到她了吗？

阿茵最懂叶长离了，上官婉儿被斩杀后，叶长离整宿整宿做噩梦，李懿为了帮她助眠，特地命人研发了降真香。

叶长离是我害了她。

阿茵端过长生粥摇摇头。

阿茵阿离，宫闱斗争向来都是裹挟着血泪的，我知你与她相交甚深，可是韦庶人之乱她也难逃罪责，韦后伪诏不就是她代拟的吗？虽后来她试图以死明志，与韦庶人决裂，可她选择辅佐的是大长公主，而非天子，她有如此深的权谋，陛下怎么敢留她啊。

阿茵看叶长离这样，自己也心疼，舀起一勺粥喂给她。

阿茵若当时陛下心生恻隐不斩杀她，那现在局势恐怕就不会这样了。

叶长离越发鼻酸了。

叶长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阿茵叹口气，这些年叶长离的痛苦她看在眼里，可痛苦的不只叶长离一人。

阿茵阿离，世上没有两全法的，你也该放下心魔了，陛下这么多年也不易，他对你的感情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让你离开，是因为拿不准他对你的爱有几分，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阿茵继续开口道。

阿茵可三年前你被王贵妃构陷后，面对朝堂上的风言风语，面对上皇废储的步步相逼，他确实有些挣扎，你入狱的那段时间，他每日借酒浇愁，就坐在床对面的那个桌子上，谁也不见，那个时候我也认为他要放弃你了，毕竟用你换他的太子之位，谁都能算的来这笔账，可第五日的时候他出来了，外面下着大雪，他的脸色比雪还要苍白，他说你畏寒，在天牢里待不住的。我便知道，他要去救你了……

叶长离怔了怔。

叶长离当时不是您救的我嘛……

阿茵将叶长离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

阿茵傻孩子，我一个宫女，就算本事通天，没有陛下相助，我也救不出你啊。

叶长离浑身僵住，那这三年她的抱怨……

阿茵将你逐出长安是上皇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你离开那日，他站在宫墙上看了你许久，久到夜色将长安吞噬，他才开口问我，他说：阿茵，我不想让她离开，可是这个皇宫容不下她，这个长安也容不下她，天高地阔，她终于不用再困在我身边了……

叶长离眼眶发红，离开长安那日，她不敢多看那巍峨皇宫一眼，生怕自己舍不得，而一出城门，便遭遇暗杀，幸亏有卢凌风相助，才不至于命丧渭城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