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峰峻的“星火十年”全球巡演启动发布会,定在了国家大剧院。
红毯铺了三百米,媒体架起长枪短炮,粉丝从全国各地赶来,举着“欢迎回家,苏新皓”的灯牌。舞台上,巨大的星火标志缓缓升起,背景音乐是精心剪辑的《星火交响曲》混音版——辉煌、磅礴、充满神性。
苏新皓穿着定制西装,站在中央,微笑,挥手,接受掌声。他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比从前更“成熟”、更“得体”。公司满意极了——他们的“摇钱树”回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具商业价值。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回来了,但“苏新皓”没有。**
从那封强制回归的通知下达后,他的生活就被重新编码。行程表精确到分钟:早上七点造型,九点彩排,下午两点品牌访谈,晚上六点直播,十点才允许回宿舍。所有发言稿由公关部撰写,连微笑的弧度都有“标准模板”。他不能再弹那首《被缚的琴键》,不能再发“不合规”的小样,甚至不能独自去菜市场。
他成了“苏新皓”这个品牌的代言人,而不是那个会为一首歌熬夜修改的音乐人。
最让他窒息的是,公司为他打造了全新的“人设”——“**归来的光之领袖**”。宣传语写着:“他曾经离开,但使命召唤,他选择重返星河,照亮更多少年。”
苏新皓看着这些文案,只觉得荒谬。**他没有“选择”,他只是被合约、被金钱、被舆论逼了回来。**
有一次,他在彩排间隙,偷偷用手机录了一段即兴钢琴,是《被缚的琴键》的变奏,情绪比之前更压抑,也更倔强。他没发出去,只是存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夜曲·未完成**”。
邓佳鑫来看他,坐在后台的角落,轻声问:“你还好吗?”
苏新皓笑了下:“你看,我站在这里,穿得像王子,说得像圣人,可我连‘累’都不敢说。”
邓佳鑫沉默片刻,忽然说:“但你还在弹琴。”
“是啊。”苏新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我现在弹的,是他们写的谱子。”
那天晚上,巡演首演开始。苏新皓站在舞台中央,灯光如瀑,观众欢呼如潮。他唱了公司安排的歌,跳了编舞组设计的舞,完成了所有“完美”的环节。
可就在安可环节,他忽然走向钢琴,坐下,没有看提词器,没有等工作人员示意。
他弹起了《**夜曲·未完成**》。
没有前奏,没有介绍,只有那首压抑而倔强的旋律,在偌大的剧院里缓缓流淌。观众先是安静,然后有人开始轻声啜泣,有人举起手机,不再录像,只是静静听着。
大屏幕原本要播放“星火十年”纪念视频,可技术组没收到指令,画面黑了几秒,最终定格在苏新皓的侧脸——他闭着眼,手指在琴键上微微颤抖,却坚定地继续着。
那一刻,他不再是“光之领袖”,不再是“摇钱树”,**他只是苏新皓,一个在牢笼里,依然选择弹琴的人。**
演出结束后,公司震怒。
“谁允许你即兴演奏?谁让你弹那首曲子?”品牌总监冲进休息室,“你知道这段视频已经在外网疯传了吗?粉丝在问:‘苏新皓是不是不快乐?’”
苏新皓坐在沙发上,没抬头:“我只是弹了一首我想弹的歌。”
“可它不符合人设!”总监几乎吼出来,“我们需要的是‘希望’,不是‘压抑’!”
“可我就是压抑。”苏新皓终于抬头,眼神平静,“我被强制回归,被安排行程,被写发言稿,被定义成‘光’。可我……我只是想做音乐。”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后来,那段《夜曲·未完成》被全网下架,时代峰峻发布声明:“演出环节出现技术失误,相关内容已修正。”可仍有无数人保存了录音,有人在论坛发帖:“**听到了吗?那是苏新皓在喊救命。**”
而苏新皓,依旧每天出现在练习室,配合彩排,完成行程。他不再反抗,也不再妥协。他只是——**活着,在这个不允许他做自己的地方,继续活着。**
他依然在夜里弹琴,依然写歌,依然把小样存进那个加密文件夹。他开始写一首新曲,名字叫:《**牢笼与琴声**》。
他知道,他暂时无法离开。
但他也知道——
**只要他还能弹琴,
只要还有人听见他真实的旋律,
他就没有真正被驯服。**
他不是“光”,不是“星火”,不是“领袖”。
**他只是苏新皓。**
而在这个被精心设计的世界里,
**一个不肯沉默的普通人,
本身就是一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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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琴声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