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旨……‘深得帝心’……”
知晓了遗旨的内容。宜修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尖笑，“哈哈哈……好啊，好啊…”
她最后的指望，彻底碎了。德妃不仅是她的姑母，更是她在胤禛登基后，唯一可能依靠、可能借力重新站起来，甚至可能除去年昭兰希望。如今，这希望被先帝一道冷酷的圣旨斩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念想都不留。
“完了……全完了……” 宜修瘫软下去，眼神彻底涣散，再也没有了往日哪怕伪装出的半点端庄。她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口生气，嘴里不停地念叨，“姐姐啊……姐姐……你看见了吗……他们好狠的心啊……乌拉那拉家……都没了……没了……”
无边的怨恨、绝望，以及对自己一生算计终成空的不甘，最终吞噬了宜修。她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药碗、枕头、茶杯，疯狂地砸向地面，发出破碎的声响 ， 正院的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无人敢上前。只有剪秋扑过去抱着她，哭喊着“福晋保重”，但宜修已然听不进去了。
……
兰院佛堂。
佛堂里檀香袅袅，年昭兰跪在蒲团上，听完桃枝的低声禀报，关于各院的动静也传到了年昭兰这。
“侧福晋，正院那…”
“闹得很厉害？”
桃枝点头，低声道：“是，说是摔了不少东西，听着动静不小。福晋……她情绪很激动，口里一直念叨着德妃娘娘和……和先福晋。”
年昭兰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波澜。她知道，宜修这是绝望之下的疯狂，最后的挣扎。
“既然她心里不痛快，想摔些东西出出气，那就让她摔吧。”年昭兰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桃枝，“告诉下面的人，不必特意去拦，更不必进去劝。把院子守好，别让碎瓷片飞出来伤了人，也别让那些胡话传出去，污了如今是潜邸的体面。”
桃枝心领神会：“奴婢明白。那……若砸完了，屋里缺了杯盏用具……”
年昭兰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温热的参茶，浅浅啜了一口，才淡淡道：“她是福晋，日常饮食用虚，按时按量送进去便是。至于瓷器摆设……”年昭兰放下茶盏，瓷器底托与桌面发出轻微的、清脆的一声响，“府里如今大事连连，各处用度都需节俭。正院既然用东西不那么仔细，往后就暂且不必补了。用些木器、铜器，也是一样的。摔不坏，也省心。”
桃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垂首应道：“是，主子考虑得周全。眼下确实不宜铺张，木器铜器更耐用。”
年昭兰点点头，不再提正院的事，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她转而问道：“弘晞和令昳今日的经书抄得如何了？皇上……如今事务繁忙，但孩子们该尽的孝心不能忘，你多盯着些。”
“两位小主子都很认真，五阿哥多抄了许多。”桃枝忙回道。
“那就好。”年昭兰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属于母亲的柔和，但很快又收敛了，“王爷……皇上刚继位，前朝千头万绪，咱们后院更要安稳，不能给皇上添一丝麻烦。告诉底下所有人，都把皮绷紧了，谨言慎行。尤其是那些有几分心思的，让她们都安分些。”
“是，奴婢一定把话传到。”桃枝肃然应下。
“往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都打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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