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不再听德妃的话，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太监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条白绫，还有一杯酒。
德妃看着那两样东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她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永和宫华丽的穹顶，这里曾承载了她从包衣宫女到四妃之首的荣耀与算计，如今，却成了她的葬身之地。
“您放心，十四爷永远都是新帝的亲弟弟，这是大行皇帝说的。”
听了这话，德妃没有再激烈反抗，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问了一句：“……他……胤禛……有没有……什么话？”
梁九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皇上只让奴才，办好先帝交代的差事。”
德妃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滑过她瞬间苍老如老妪的脸颊。无尽的悔恨、不甘、恐惧，最终都化为了死寂。
……
德妃随大行皇帝去了的消息是傍晚时分传回雍亲王府的。此时王府已是一片素白，正在为大行皇帝举哀。
年昭兰在兰院的小佛堂里，正带着弘晞、令昳，以及尚在年幼的弘曜、弘暄，为先帝诵经。
佟嬷嬷悄无声息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年昭兰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喜色，也无悲戚，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年昭兰清楚，这是康熙为胤禛扫清的最后一道障碍。
只是德妃一死，宜修和乌拉那拉家最大的靠山倒了，再无翻身可能。年昭兰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但这份轻松很快被更深的思虑取代——胤禛如今已是皇帝，前朝后宫，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德妃的死，或许会让某些人免于清算，但也可能让另一些人的怨恨更深。
宜修命实在硬，不过系统说了，只要宜修当了皇后，那接下来，她就能对宜修动手了，当了皇后是天数，可当几天皇后那就是命数了…
…
年昭兰知晓后， 这一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后院女眷中迅速荡开涟漪。
静院里，李静言听到时，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对身边的翠果低声道：“也好，那位没了，看正院里那位还怎么摆嫡福晋的谱！” 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之前宜修觉算计自己害的她流产，她怎么不恨，如今宜修最后的靠山倒了，她可是十分高兴的。只是没了德妃，那年昭兰岂不是更厉害，之后自己可要小心一点。
而耿燕宜知道时，她正守着弘昼吃药，闻讯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她脸色白了白，喃喃道：“跟随而去…”
“其实就是殉葬了。”丫鬟小声说了句。
“殉……殉葬？”
耿燕宜想到自己差点也被宜修害死，想到后宫斗争的残酷，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由自主地把弘昼搂得更紧了些。
而消息传到形同冷宫的正院时，宜修正歪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她比之前更加臃肿不堪，头风的折磨让她日夜难安，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一丝清醒。
江福海连滚爬爬地进来，脸上是见了鬼似的惊恐：“福晋！福……福晋！不好了！永和宫……德妃娘娘……她……她殉葬了！跟着大行皇帝去了！”
“你说什么？！” 宜修猛地坐直身体，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头痛欲裂，“胡扯！姑母怎么会殉葬？！她……她是四妃之首！她将来是太后！谁敢让她殉葬？！” 她声音嘶哑，充满了歇斯底里的不相信。
“是……是先帝的遗旨！梁公公亲自去传的旨，现在……现在怕是已经……” 江福海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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