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活动课，老师带大家去操场上玩。
织夏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走得很慢。前面的小朋友两两牵着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没有人回头看她。
操场上有一个沙坑，还有滑梯和秋千。小朋友们一窝蜂地冲过去抢秋千，织夏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沙坑旁边蹲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小裙子，裙子上沾了沙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在挖沙子。挖了一个坑，又把沙子填回去，再挖，再填，循环往复。
没有人跟她一起玩。
织夏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忽然，那个女孩抬起头，看见了她。
林稚·幼年你也是一个人吗？
女孩问。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说话的时候总是咬到舌头，有些字发音不太清楚，看起来要比顾织夏矮一些。
织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女孩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小跑着跑到她面前。她仰着头看织夏，眼睛亮亮的：
林稚·幼年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他们不跟你玩吗？
织夏没说话。
林稚·幼年他们也不跟我玩。
林稚·幼年他们说我年纪小，说我是爱哭鬼，可是我不爱哭，我只是……
林稚·幼年是它自己要流出来的，我没有让它流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真的红了，但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了。
林稚·幼年你的眼睛好好看呀！
她忽然说，凑近了看织夏的眼睛，像在看着什么宝物。
林稚·幼年像糖一样，红红的那种糖！红豆味的！
林稚·幼年我奶奶给我吃过，很甜的！
织夏愣住了。
像糖一样？
不是像妖怪？
林稚·幼年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稚·幼年我叫林稚，稚是小稚鸡的稚，我奶奶说的。
林稚·幼年我奶奶说稚鸡好记，我就记住啦。你呢？你叫什么？
顾织夏·幼年我叫……顾织夏。
织夏小声说。
林稚·幼年织夏？
林稚歪着头想了想，又叽里咕噜输出了一堆没什么逻辑，但很可爱的话。
林稚·幼年是不是织毛衣的织？我奶奶会织毛衣，她给我织了一件红色的，可是我穿着痒痒的，我不喜欢穿。
林稚·幼年夏是夏天的夏吗？夏天可以吃西瓜，我喜欢吃西瓜，你喜欢吗？
她话好多。
一句接着一句，中间都不带停的。
织夏忽然想起了小雨。
小雨也是这样，话很多，问什么都要回答，还会给我分糖。
可是林稚不是小雨。
林稚虽然话多，但没有小雨多。
小雨会24小时都跟在自己身边，会抱着我说我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小雨的眼睛下面有一颗小痣，林稚没有。
小雨比我大几个月，林稚比我小。
小雨……还在济南。
林稚·幼年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不开心？
林稚拉了拉她的袖子，声音染上了一点怯意，像是害怕自己把她说烦了。
顾织夏·幼年我没有不开心……
顾织夏·幼年妈妈说这里是国际幼儿园，有英语课，可是我听不懂英语，我害怕自己说不好……
林稚·幼年没关系！我也听不懂英语，那些字母看起来歪歪扭扭的，我不喜欢……
林稚·幼年下午上课，我们可以坐在一起！
林稚·幼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是不是？
朋友？
织夏看着她，林稚的眼睛圆圆的，亮亮的，里面没有嫌弃，没有害怕，只有单纯的期待。
顾织夏·幼年……
顾织夏·幼年好。
她说。
林稚更高兴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稚·幼年那我们一起去玩沙子吧！
林稚·幼年我刚才挖了一个洞，可是塌了，你帮我一起挖，我们挖一个大大的洞，把我的小石头埋进去，以后再挖出来，就是宝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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