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不是也会医术吗?沈桃枝心觉不对劲。
沈桃枝“我……”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
沈桃枝看着苏昌河——这个素来张扬跋扈、连笑都带着三分邪气的男人,此刻垂着眼站在那里,红衣在暮色里显得黯淡,肩头落了未拂的尘灰。他微微侧着脸,让她看不清神情,只有唇角抿着一点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那模样……
竟真有几分像被人弃在路边的、淋了雨的小狗。湿漉漉的,倔强地不肯呜咽,只拿那双蒙了尘的眼睛静静看你。
想起自己确实“欠”他的,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昌河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
暮色越来越深,廊下的灯笼一盏盏亮起。远处传来白鹤淮唤她的声音,该用晚膳了。
沈桃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沈桃枝“我只待半个月。”
苏昌河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戏谑七分深意的眼眸,此刻清清楚楚映着她的影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却在这一刻被投入了石子——笑意从眼底最深处漾开,一圈,一圈,慢慢扩散到唇角。
不是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也不是算计得逞后的得意。
那是一种……近乎纯然的、孩子气的欢喜。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像错觉,却真实得让她心头莫名一悸。
他伸出手。
苏昌河“成交。”
沈桃枝看着那只手,犹豫了。
她知道这手一握上去,半个月的约定就可能变成纠缠不清的泥潭。可目光触及他眼底尚未散尽的、那点稀薄的欢喜,又想起他肩上或许真的还渗着血的伤……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他掌心的刹那,苏昌河的手忽然向前一迎,精准地握住了她。
苏昌河“暮雨那边,我去说。”
他牵起她的手,转身朝书房走去。
沈桃枝被他牵着,踉跄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暮色四合,庭院深深,白鹤淮唤她的声音渐渐远了。
她忽然有些恍惚。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
书房里,灯火通明。
苏暮雨听完苏昌河的话,沉默了很久。
他抬眸,看向站在苏昌河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沈桃枝。
苏暮雨“她自己愿意的?”
他问,声音很平静。
沈桃枝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苏暮雨又看向苏昌河。兄弟二人目光相接,一个含笑,一个沉静。
良久,苏暮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苏暮雨“半个月。”
他声音很轻,却清晰,
苏暮雨“半个月后,我去接她。”
苏昌河笑了:
苏昌河“放心,少不了她一根头发。”
他说着,牵起沈桃枝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苏暮雨眨了眨眼:
苏昌河“南安的宅子,给我们留两间屋子。”
苏暮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里。
书房重归寂静。许久,苏暮雨才低声自语:
苏暮雨“半个月……”
都要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