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轻轻抱起时笙。
“我送她回去。”
他说,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宣示。
野洵想说什么,但游弋的钢琴声突然转强,盖过了他未出口的话。
尹妹举起酒杯,向北夜做了一个无声的“请”的手势。
车驶离大楼时,北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二楼练习室的窗边,几个身影并肩而立,目送车辆远去。
*
车厢内只余引擎低沉的嗡鸣,《借月》从音响中流淌。
“告别了温柔乡,去远方闯一闯——”
北夜调高了空调,出风口涌出的冷风却吹不散车内某种逐渐升腾的温度。
时笙在副驾驶座上动了动。
她歪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似乎觉得不舒服,无意识地哼了一声,身体慢慢向左侧倾斜——朝着北夜的方向。
北夜握紧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
他应该扶正她,或者至少出声提醒。
但当他侧目,看见她被酒意染红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时,所有理性的指令都卡在喉间。
她的头终于靠上了他的肩膀。
很轻的一个触碰,却让北夜整个右半边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能感觉到她发丝的柔软,嗅到她身上混杂着红酒甜香的栀子花气息。
这太近了,逾越了所有他为自己设定的界限。
“嗯……”时笙在睡梦中又哼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
她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寻找更妥帖的位置,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熨烫着他的皮肤。
北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目视前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上,但所有的感官却背叛般聚焦在右肩那一小片区域。
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克制的表象下激起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冷……”时笙忽然含糊地嘟囔,身体无意识地缩了缩。
空调温度已经调高,但醉酒的人体温调节本就失常。
北夜犹豫了一秒,单手松开方向盘,将原本搭在扶手箱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这个动作惊醒了她一些。
“就借这月光,再与你对望——”
时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月华倾泻,自挡风窗洒在她的眸底,灿若星河,却没有焦距,只是凭着本能朝热源更深处钻了钻。
她的额头抵住了他的脖颈,嘴唇几乎擦过他颈侧的皮肤。
“唔……北夜老师?”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酒后的软糯,像融化了的奶糖。
“嗯。”北夜应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
他清了清嗓子,“睡吧,快到了。”
“你身上……好好闻……”
时笙却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致,虽然眼睛还半闭着。
她像只小动物般又嗅了嗅,“像雪……和松树……”
那是他惯用的雪松调香水。
北夜从未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但此刻从她醉意朦胧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带上了某种私密的意味。
“别说话,休息。”
他试图让语气保持一贯的平静,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完全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