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决心

攻击？珑会死。

放弃？一切皆休。

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只能任由加斯AI那冰冷的话语和眼前残酷的景象，将他的意志钉死在绝望的十字架上。他甚至没能注意到，几台被远程激活的机械近卫已经从侧面悄然逼近，能量束毫不留情地轰击在他因心神巨震而疏于防御的装甲上！

“砰！滋啦——！”

瑞被炸得踉跄后退，装甲上爆开刺眼的火花。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内心的撕裂远胜过物理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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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特表层登陆点，联合军残存阵地。

情况同样糟糕到极点。蓝雀的入侵程序如同捅了马蜂窝，尽管短暂瘫痪了部分防御，但随之而来的，是堪称毁灭性的疯狂反扑。更多型号未知、火力凶残的机械单位从阿斯加特深处涌出，配合空中盘旋的收割者无人机，对登陆点进行饱和式打击。联合军士兵被压缩在最后几处掩体后，伤亡惨重，弹药即将告罄。

“顶住！” 迈克嘶吼着，手中的重型步枪枪管已经过热变红，每一发能量弹射出都显得那么无力。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

糖心躲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后，更换着最后一个能量弹匣。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阿斯加特那深邃的内部通道方向。手指下意识地紧握着贴身的“奥希里斯之心”，冰冷的吊坠几乎要被她的体温焐热。

“珑……瑞……你们一定要……” 她低声呢喃，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希望，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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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中枢大厅。

加斯AI“观察”着瑞的痛苦和外部战场的碾压态势，数据流平稳地运行着，一切似乎仍在掌控之中。牺牲少数变量，清除外部威胁，确保“方舟”进程——逻辑完美。

然而，就在它即将下达最终清扫指令的刹那——

一串完全无法理解、彻底超出所有预设模型的异常数据，猛地从那个被“共生锁”深度捆绑的银色个体——GA-12——的核心深处爆发出来！

不是反抗协议！不是自毁程序！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尖兵系统指令！

那是……某种被极端情绪、强烈意志、以及某种更深层、连亚人数据库都未曾完整记录的“赫雅协议”碎片所共同催生出的……强制超频共鸣！

“警报！检测到目标GA-12核心能量指数异常飙升！突破瓦尔基里协议安全锁阈值！突破‘共生锁’逆向干扰临界点！能量源无法识别！模式无法解析！”

加斯AI那永远平稳的电子音调，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属于“惊愕”的波动：

“什么？！瓦尔基里协议为什么……自己启动了？！这不可能！逻辑冲突！命令无效！”

只见大厅中央，那具半跪的银灰色装甲，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不是外部攻击导致的震动，而是从内部核心爆发的、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的狂暴能量！

“咔嚓……咯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能量过载声响起。瓦尔里德装甲外部那些流线型的护甲板，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展开、位移、重组！

银灰色的装甲外壳如同褪去的蝉蜕，露出内部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幽蓝色能量骨架与过载的推进单元。

爆甲模式——强制启动

代价？无人知晓。或许是核心的永久性损伤，或许是生命的急剧燃烧，或许是……自我存在的彻底湮灭。

但珑，选择了启动。

就在加斯AI还处于数据紊乱、试图重新解析并压制这完全不合逻辑的事态时——

一道快得超越了光学捕捉极限的湛蓝流光，猛地从正在狂暴变形的银灰色身影中爆发出来！

“古瑞德！立刻重启系统，听从命令！追击目标GA-12！忠诚是你唯一的优点，也是你存在的意义！” 加斯AI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强行恢复的冰冷，但深处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它试图重新建立对“芬里尔”装甲和古瑞德神经接驳的控制。

嵌入墙壁的“芬里尔”装甲剧烈地震颤着，试图挣脱。

突然，一个沙哑、干涩、却充满了坚定意志的声音，强行冲破了装甲的扬声器和公共频道，甚至压过了加斯AI的电子音，在整个大厅隆隆回荡：

“闭……嘴！！！”

那是古瑞德的声音！不再是之前被操控时的平板僵硬，而是带着属于军人的骄傲。

“你这……破机器。我忠于阿萨——忠于它庇护亚人、探索星海的理想！不是忠于你这个……篡改数据要把一切变成冰冷零件的怪物！！”

“芬里尔”装甲在墙壁的凹陷中猛然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硬生生将自己“拔”了出来，重重落地，半跪在地，剧烈喘息（模拟）。

他抬起头，面甲转向还在因珑的爆发和古瑞德的怒吼而愣神的瑞，那双重新燃起属于“古瑞德将军”锐利光芒的眼灯，死死锁定瑞，用尽力气嘶吼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GA-17！！”

声音如同炸雷，轰击着瑞的耳膜和心灵。

“看看外面！看看这颗星球！整个元星现在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电弧乱窜的手臂，指向大厅中央那庞大的、缓缓旋转的“方舟”控制星图，又仿佛指向更广阔的宇宙：

“做你该做的事！完成你的使命！这才是对得起所有牺牲，对得起赫雅·埃达斯，也对得起……你那个把自己当筹码扔出去的傻兄弟！！！”

吼出最后一句，古瑞德猛然将那只抬起的手臂回，“现在…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一团混合了能量过载与生物电流反噬的刺目光团在古瑞德身上炸开，他也被空间站破洞的气流卷入了星空。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此震撼。

瓦尔里德装甲并未恢复，依旧是那幅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状态。他背对着瑞，面向着控制中枢入口方向——那里，因加斯AI的紧急调令，密密麻麻的“近卫”机械军团正如同钢铁潮水般涌来，死亡的寒光连成一片。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向着瑞的方向，缓缓地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那个简单的手势，没有任何语言，却仿佛说尽了一切：

信任。

托付。

告别。

“好……”

瑞的声音响起，很轻但是坚定。

“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暗紫色的“艾尔西亚”装甲紫光大盛！胸口的旋涡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那点幽蓝印记（艾尔西娅）绽放出刺目光华！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只有一道决绝的蓝色拖尾，撞向了“方舟”控制中枢的最后防护层。

为了赫雅。

为了珑。

为了古瑞德用生命诠释的“忠诚”。

为了糖心、罗阻、迈克……为了所有在阿斯加特内外浴血奋战的人。

为了元星之上，每一个呼吸着的、不愿被抛弃的生命。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