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晨曦微露，鎏金般的光线穿透紫禁城厚重的云层，洒在朱红宫墙上，将错落的飞檐斗拱染得暖意融融。宫门缓缓开启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如同沉睡巨龙苏醒的低吟，数十名新选宫女提着素色行囊，在方姑姑凌厉的目光与厉声催促下，小心翼翼地鱼贯而入。

人群中，富察卿言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裙，裙摆绣着几簇淡雅的兰草，随着步履轻摇，兰草似在微风中暗吐芬芳。乌黑的长发松松挽成垂挂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鬓边斜插两朵新鲜的白茉莉，花瓣上还凝着晨露，透着清冽的香气。她身姿窈窕，举止优雅得如同庭中修竹，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从容，却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掠过宫门外那片熟悉的街巷，似在与什么告别。身后的贴身丫鬟青莲亦步亦趋，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匣内是卿言惯用的香料与暗器，神色恭敬而警惕，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

秀女们早已被富察卿言的容貌惊艳，纷纷侧目打量。她生得极美，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眼尾微微上挑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媚态，可眼底的清冷又让这份媚态多了层疏离感，恰是“又纯又欲”的绝佳写照。肌肤胜雪，唇若丹蔻，无需浓妆艳抹，便已是倾国倾城之姿，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高不可攀，成了在场所有男子心中悄然萌芽的白月光。见她望来，秀女们连忙收敛心神，纷纷侧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畏：“富察小主安。”

富察卿言只是淡淡颔首，目光并未在众人身上停留太久，清冷的神色如同覆着一层薄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方姑姑手持戒尺，目光如炬般扫视着众人，厉声呵斥：“都给我规矩点！这儿是紫禁城，天底下头一份尊贵的地方，岂容得你们东张西望、交头接耳？进了这宫门，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戒尺在掌心重重一拍，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不少宫女身子一缩。

吉祥攥着行囊的手指泛白，眼神怯生生地打量着巍峨宫墙与飞檐上的瑞兽，忍不住小声惊叹：“哇……这宫墙也太高了，真是气派。”她出身包衣家庭，从未见过如此恢弘的建筑，眼中满是好奇与惶恐。

玲珑连忙扯了扯吉祥的衣袖，压低声音告诫：“别乱看！方姑姑在盯着呢，小心挨罚。你瞧那边，那些穿绫罗绸缎、头戴珠翠的，都是过了复选要参加殿选的秀女，跟咱们可不是一个等次的，少招惹为妙。”

锦绣斜睨了吉祥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有些人就是白日做梦，以为进了宫就能麻雀变凤凰？咱们这种包衣出身，再好也只能是伺候人的宫女，人家秀女进宫可是要当主子的，衣裳首饰都是江南上等料子，头上的珠钗怕是够咱们全家吃好几年，哪是咱们能比的？”

吉祥被锦绣说得脸颊通红，喏喏地低下头：“我就是觉得好看，没别的意思……”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委屈。

众人沿着御花园小径前行，路边的芍药开得正盛，姹紫嫣红，香气馥郁。锦绣走在吉祥身后，眼底闪过一丝恶意，脚下故意一绊。吉祥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手中提着的水桶脱手而出，清水泼洒在地，正巧溅到了迎面走来的秀女乌雅青黛的裙摆上。

乌雅青黛猛地驻足，低头看着被浸湿的香云纱裙摆，那料子色泽莹润，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显然价值不菲。她脸色瞬间铁青，厉声呵斥：“混账贱婢！你瞎了眼吗？”

吉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这就给您擦干净！”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便红了一片。

乌雅青黛一脚踹开吉祥的手，眼神狠厉：“擦？这是我特意从江南采买的香云纱，专为今日殿选准备的！你知道这料子有多金贵吗？你说弄脏了，我穿什么去见皇上？耽误了我的前程，你赔得起吗？”她出身名门乌雅氏，自视甚高，今日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本想在殿选中拔得头筹，却被一个小宫女坏了兴致，心中怒火更盛。

陆晚晚上前一步，轻声劝解：“乌雅姐姐，她也是无心之失，不如就饶了她这一次吧。今日是殿选的大日子，姐姐若是动了气，影响了状态可就不好了。”她性子温婉，不愿见人受罚，语气中满是恳切。

乌雅青黛冷冷瞥了陆晚晚一眼，语气轻蔑：“我没问你，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来劝我？”

纳兰淳雪站在一旁，手中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吉祥，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一个小宫女罢了，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身子，影响了殿选的心情。要是因此让皇上觉得姐姐不够温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姑姑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却不敢真正得罪乌雅青黛：“乌雅小主息怒，这些丫头都是刚入宫的，蠢笨如猪，不懂规矩，您要打要骂都使得，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贵体啊。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给小主出气。”

乌雅青黛的目光落在吉祥颤抖不止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狠厉：“既然你弄脏了我的衣裳，那就用你的手来赔吧！来人，把她的手废了，让她记住什么叫规矩，以后不敢再毛手毛脚！”

两名太监应声上前，就要按住吉祥。吉祥吓得泪水直流，瘫软在地：“不要啊小主！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才的手吧！奴才还要靠这双手伺候人，还要给家里寄钱呢！”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这还没有入宫呢，乌雅小主就如此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