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23）

那双眸子里面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气，只有一种让她心慌的认真。

“谈……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虚。

“谈你今天为什么躲我。”范丞丞单刀直入，目光锁着她：“也谈你新歌里的歌词是什么意思。”

夏婉清的脸“唰”地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他竟然听出了那句歌词的所指。

慌乱之下，她脱口而出：“就是随便写的！能有什么意思？你别、别多想！”

“我多想了？”范丞丞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撑在桌面上，离她近了些，压迫感随之而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找你，你就‘在忙’？为什么一整天不回家，连电话都不接？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都不敢正眼看我？”

一连串的质问，并不激烈，却字字敲在她试图筑起的心防上。

夏婉清被逼得节节败退，眼神四处飘忽：“我……我就是在忙新歌，录得不顺，所以……”

“所以需要躲着我找灵感？”范丞丞打断她，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受伤？“夏婉清，我不是傻子。你觉得，我们之间那种感觉，是能随便忽略掉，或者靠躲就能躲没的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感觉。”夏婉清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全身的毛来自卫，“范丞丞，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因为我姐姐的关系暂时同住一个屋檐下，你是大明星，我是搞音乐的，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大家都好！”

她把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带着颤抖的尾音，一股脑说了出来。

说完，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看他的反应。

范丞丞也站了起来，他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不是一个世界？”他重复着她的话，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夏婉清，世界是圆的，没有哪两个人注定活在平行的轨道上。”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夏婉清下意识地后退，背抵住了冰冷的餐桌边缘，退无可退。

“至于距离……”范丞丞的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逡巡，最后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你觉得，从你第一次在夜店跳舞被我看见，从你忘带钥匙蹲在门口开始，我们之间，还有你所谓的适当距离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磁性的沙哑，像羽毛搔刮着她的耳膜和心尖：“夏婉清，你的心跳，骗不了人。”

她猛地抬起头，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她的伪装，她的挣扎，她的心意……在他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巨大的羞窘和被看穿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眼泪逼回去，声音却带上了哽咽：“是！我是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喜欢你能改变什么吗？你能公开吗？你的粉丝能接受吗？我们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会拖累你，我会变成你的污点！范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自私？！”

她终于把最深的恐惧喊了出来，眼泪也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也愚蠢极了。